江荀衍和萧执终于审完了李家和裴家的事情,百姓得知李岑不仅贪墨,更私下勾结他国朝臣,愤慨更甚,而裴家血腥铁腕之下,牵出许多陈年旧案,不乏燕国名门望族的命案,众人皆为之胆寒。
影卫向来威名极盛,裴家的冷酷也人人皆知,但裴家一贯以来攒下不该欠的血债,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好在萧氏没有受到波及,反而在对比之下,使得萧执成了昌煜城中热议的人物。
这日期思见过了肃帝,出了大殿,正遇见萧执过来,期思看周围没人,便问道:“裴家罪名已定?”
萧执思忖片刻,道:“裴信、裴南贤是主谋,裴勋和裴勇贤手上也不干净,裴家的小辈倒是未曾牵涉其中。”
期思蹙眉:“裴信和裴南贤会怎么处置……会否株连?”
这件案子,肃帝一直没有插手,交给萧执和江荀衍一起审,但最后定罚,还是由萧执来做的。
萧执看看他,反而问道:“你希望重罚裴氏?”
期思摆摆手:“做错事的自当按律法办,只是……譬如小姨他们,会不会被牵连?”
萧执心中了然,答道:“那就不牵连。”
期思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问道:“她会平安无事?御史台会不会追究?”
萧执淡淡笑道:“不要担心。”
几日后,李岑和裴家大案终于落幕,李岑、裴信和裴南贤皆处以死刑,其他牵涉进来的人也定了罪刑。裴阮儿的确未受牵连,裴勋被判流放。
李宣融在秋闱中名次不俗,肃帝赦他无罪,但身为罪臣之后,曾经的荣华自然烟消云散。
李宣融离开大狱的那天,昌煜的天空积了厚厚的云,唯有孔玉和期思去接他,曾经拥簇着他的纨绔们全不见了踪影。
期思跟肃帝求过情,于是李宣融没有受太大苦,一身衣袍有些脏旧,人也瘦了很多,好在是全须全尾出来了。
看见他的一刻,期思和孔玉反而松了口气,因为李宣融并未彻底消沉,从他的情能看得出来。若是他就此垮掉,后半生才是真的毁了,但他意志还是在的。
李宣融看见孔玉,动了动嘴唇,最后淡淡苦笑道:“你不该来,你前途大好,开春要入朝的。”
孔玉摇摇头:“入朝又如何,入了朝也还是我。”
期思与李宣融对视片刻,两人什么也没说,期思将一只盒子递给他:“若需要,找萧执办便可。”
李宣融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套空白的身份文牒。
期思当他是朋友,但不能因此放过李岑,李宣融的生活就此改变,多余的关切毫无意义,期思只希望帮他找到新的开始。
李宣融并未推拒,和期思彼此一礼,期思没有说道歉的话,李宣融也没有责怪之意,期思道了声“青山仍在,保重”,便转身上马离开。
马蹄飒沓,耳边风过,身后孔玉也陪着李宣融离开,人间自古没有圆满,这告别算得上体面。
三日后,李岑行刑,万民骂声一片,次日孔玉传来消息,李宣融带着李岑骨灰离开了昌煜,期思没有再去相送。
裴南贤和裴信在狱中,刑讯之下,吐露了往日罪刑,为清除异己,杀人灭口,燕国数得上名号的氏族便有数家葬于他们手下,更有数不上名字的小人物,被永远的封了口。
裴南贤被缚在木桩上,一身血污,色依旧阴冷,只是再无往日得意,裴信在隔壁的牢房内,精悍锐利的眼睛充斥着恨意。
萧执走到狱门前,屏退左右,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