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摇晃,每一刻的意识都比每一个动作延缓迟钝一些。
天空中一声傲然的雄鹰长啸,划破雪幕寒风。
杀到第八个人的时候,脚下的尸体已经摞了山隙间地面一层。
心脉的疼已经击得他脑袋一下一下的钝痛,这是他的极限。
余下的五六人在山隙外与他对峙,场面僵持间。
一道剑光落下,随即是几声兵刀相触的清脆声混在风声里,血腥气弥漫的山隙内。
期思失的眼睛看见外面一人挥剑与那几人混战起来,身手利落。
那人刀剑翻飞间似乎朝期思喊了些什么,期思的耳朵里已经只剩“咚”、“咚”的心跳声伴着疼痛一下下击打他,外面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般,钝钝的模糊。
他看着那人剑锋如影,飞雪间断了第一个人的喉,刺了第二个人的心脏、第三个人的后心……
最后那人收起长剑,高大颀长的身影走进山隙,背着光,踏着满地尸体,穿过昏暗间的血腥,站在期思面前。
他低头扶着他肩膀大声对他说着什么。
期思勉强站直,手里还握着陌刀,本能让他依旧没有倒下,甚至身姿依旧十分笔挺,他仿佛疼得麻木了。
他艰难抬头看向那个人,昏暗的一线风雪天空下,这个人的面容深邃模糊,唯看清一双漂亮的灰绿色眸子,带着焦急和茫然,却十分纯粹。
期思微微张口,无声道:“元酀……”
随后两只紧握陌刀的手失了力气,刀锋落地。
元酀看着尸体铺陈一地,期思几乎不能聚焦的双眼迎着自己的目光,心情十分复杂。
他发觉期思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便将期思打横抱起,出了山隙,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飞光矫健高大的身影穿过雪幕,奔至他身前。
元酀抱着期思上马,衣氅一裹,将期思护在怀里,一手轻掀缰绳让飞光载着他们回返,一边向上空放了一枚响哨,拢着期思快速驭马离开库尔莫岭。
连续近半个月的时间,期思要么在独吉喂的药力下昏迷如尸体,要么醒着提足精,耐住痛苦想方法逃脱,最后在疼痛中迎着风雪独行了数百里,又伴着心脉割裂的痛苦经过一场厮杀,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重逸看着床榻上的期思,眼沉暗。
医者诊出期思身上沉积多日的“万骨枯”,重逸又探出期思心脉的严重耗损。阿思古打听来消息,说晋国六皇子虞珂在燕国失踪已有十来天。几人便八九不离十地推测出期思这些天的经历。
阿思古愤愤不平地骂大王子和独吉,恨不得把独吉这个疯子撕碎。
“让大王来看看虞珂的样子,看他还能不能对大王子网开一面!”阿思古恨道。
“这事说到底是独吉做的,大王子非要撇开也不难,大王未必会站在虞珂这一边”,元酀沉声道。
“那怎么办?难道悄悄把虞珂送回燕国,两无对证,息事宁人吗?”阿思古心里十分不畅快。
大凉王一向极其偏爱甚至纵容大王子,要说他会心念一转帮着大王子撇清关系甚至杀了虞珂灭口,都不是不可能。
“不能交给他们,阿思古,你打听打听燕国派了谁来,既然大王子一开始就封锁了消息,那么陛下问起来就说不知道”,元酀思索片刻后说道。
阿思古犹豫片刻,还是照着元酀的话做了,出门去让人打听。
重逸沉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