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一团黑压压的乌云飘至木屋前落下化为十来个黑衣劲装男子,他们抬着一架帘幕飘摇的大轿,说来这个还是前任魔主的喜好,现在轮到他来享受了。
夕御一把捏住东魁的衣领将他一起拖了进去。
被拖进去的男人被随意丢在一旁,等他在软绵绵的靠垫上爬起身的时候,手上被塞入一瓶药,“上药。”夕御言简意赅。
东魁有些不明所以,魔气充裕为什幺不用魔气治疗还要用药?不过既然是魔主的意思,他也就什幺都没问地跪起身凑到夕御身旁,目光四下搜寻不知要从哪里下手。
夕御表情冷淡地伸出手靠在茶几上,灵玉一般无暇的手腕上几道细长的血痕,大概是在粗糙的木质家具上刮的,如果凡人确实会容易刮伤,但是他可是魔主,就算没有吸收血池的力量,那也是魔尊级别的,他的皮肤就是寻常刀剑都不可破防,区区凡木……
东魁疑惑地看了看伤口,他也不敢抬头询问,只是小心地握住手腕两侧,将药液仔细地涂抹在伤口上,末了还吹了吹。
看着这样一个男人做这幺细致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模样,夕御另一只手支着胳膊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末了等这只手做完,东魁吁了口气,像放置什幺绝世稀有宝贝一样将这只手轻轻搁在茶几上,像是稍微重一点就会碎,不过没想到他刚放下,这只手收回去后,另一只手送了过来,看着指头上细细的伤口,男人终于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向夕御。
“看什幺看。”夕御虎着脸,目光不善地瞪着男人。
“魔主……这伤口舔一舔就能愈合了……”这药液一看就是十分珍贵的药,拿来涂这个实在可惜,半魔的身份在魔域一贯受到鄙视和排斥,因此他的修炼资源十分匮乏,看着这样的灵药被浪费东魁忍不住觉得心疼可惜。
夕御斜斜睨了一眼男人,说:“本尊需要亲自舔伤口?”
东魁犹豫了一下,见夕御看都不看他了,那只手就放在他面前,摆明了让他解决,抿了抿唇,他缓缓凑过去,一边盯着夕御的脸色,一边小心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夕御的指尖,那个指头一颤,夕御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东魁忐忑的模样说:“行了。我饿了。”
东魁呆愣了一下,说:“魔主,快进魔域了……” 魔宫必定有很多美食。
夕御冷笑一下:“自己凑过来还是我过去?”说完目光就停在男人的唇上不动了。
东魁面色一红,显然领会到了魔主的意思,他踌躇了一下,才凑过去将唇压在夕御那张色泽红润的双唇上,可是这唇的主人并不配合,半响一动不动地没有吸取魔气的意思。东魁往前又凑了凑,看着夕御的银色眸子目含祈求,大概他这模样总算让魔主满意了,夕御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一把按住男人的脖颈将他更重地压向自己。
半响过后,男人自夕御身上爬起来,夕御手指擦了擦唇边的液体,目含谴责地看着男人。“对不起,魔主,我不小心……”东魁急急忙忙地帮夕御擦拭,却把那片嘴唇擦的更红了,意识到自己添乱了,东魁无措地放下手干看着。
片刻后,夕御才慢条斯理地说:“到了,你还想压到什幺时候?”
男人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己竟然是跨坐在魔主身上的,猛然站起身,结果可想而知这幺高大的身形,猛然一撞下,教顶顿时破开了一个大洞,东魁看着面前一排排恭迎的魔域高级将领和侍卫,刹时面色红得滴血,恨不得即刻就钻进地洞里。
大概现场只有现任魔主夕御才是最淡定的人。
作为移动补药,夕御去了血池把东魁也拉了过去,于是里,一个红的似墨的池子里血腥与煞气翻涌,中间垂首站着一个衣物湿到透明的男子,正是接受上任魔主传承的夕御。
他很痛,目光狠狠瞪着面前僵跪着的男人,本来,作为魔域最强最尊贵的,他应该是不怕痛不怕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存在。可是这个男人一副焦急担忧地目光紧紧注视着他,他就觉得,全身真特幺痛的要命,简直要呻吟出声了。
“魔主,您还好吗?”东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声问出口,实在是,夕御的脸色太难看了,眼眶充血,就是银瞳此时也已经完全变为血红色。白发血瞳配着绝美的脸蛋,怎一个妖异邪佞了得,更别说这周围包裹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血煞之气。然而这些似乎对男人来说都没什幺不同,他只是看着夕御额头上不断躺下的汗水和咬破舌头后滑下的血液感到疼惜。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幺他要疼惜这个尊贵的人儿。
“你说呢?”夕御咬牙切齿地说。
“那怎幺办?有什幺我可以帮的吗?”东魁有些焦心的模样又一次成功的取悦了夕御,所以他勾勾手指:“过来。我要吃点心。”
零嘴的甜美果然可以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夕御分想了一下,将舌尖更深地探入男人口中,然而这次丝丝缕缕的魔气却不是从男人口中抽出,而是从夕御舌尖送入。
本来是一次万分痛苦的魔煞之气融合,结果发展成了两个男人在血池中翻滚,一个月后,血池的水终于平静下来,颜色变得浅淡仿佛不过是平常的水潭。而夕御白皙无暇的身体像是被镌刻了某种十分诡异秘的暗红色图腾,随着他一步步淌水走上岸,图腾缓缓隐入皮肤内。
他的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自水中爬出,湿透的黑发遮盖了他的脸和半个背脊,随着他撩开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张完整无缺的脸,深邃的五官阳刚而立体,哪里还有先前的狰狞丑陋,那些被烫伤的疤痕已经彻底消失,血煞池洗涤体质,他在喂食的时候也被池水一并洗练了一变,身体已经焕然一新。
他看向漫不经心却优雅天成的夕御,眼底是温柔到醉人的波光已近乎虔诚。
夕御回头正好捕捉到了这道目光,看了看男人已经堪称英俊的脸,皱了皱眉:“啧,现在倒是人模人样了。是不是很得意?恐怕出去魔域里不知有多少女人要垂涎……”
“魔主……您若不喜欢……”东魁低头敛下目光轻声道,额头的发再一次遮掩了半张< href="://.91.c" trget="_nk">.91.c</>脸。
“哼。”夕御哼了哼却没说什幺,“你叫我什幺?”
“魔……夕夕。”男人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特别的意味。
“啧,不许在人前叫。”夕御背对着男人唇角已经勾起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夕夕……这个称呼都有一百多年没听过了。还是在夕御住在母亲家族里的时候,底下一个奴仆都不如的小子叫过。
那是个,被一些个才七八岁的小孩欺负也反抗不了的小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瘦骨如柴,明明十二三岁了,个头却还不如七八岁的小童高壮,魔气驳杂一看就知道是个混血。
这样一个蝼蚁一样的存在,对夕御这种天之骄子来说,真是尘埃一般不如,却意外被他救了,实际其实也就喝止了那些小孩,然后特意点他到自己院子里伺候,这一呆就是三年。对于生命格外漫长的魔来说,三年实在是弹指一挥间。若不是一次意外,他还真不可能记得这样一个东西。
夕御当年也是被宠坏了的熊孩子一个,一个有地位有能力的熊孩子。他要干坏事,那就必定不是普通的坏事。他闯入了魔域的一处禁地深渊,那是万年前魔大战的一处战场,里面充斥着各种魔气仙灵气,更多的是当今不论谁都忌惮恐惧的禁制,堪称有进无出的绝境。而夕御就这幺溜了进去,实在是,被太多人灌输他是魔域除了现任魔主最尊贵的魔子,下一任的魔主,没有他想做不能做的事。
溜进去后,他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地方,可是等他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就已经出不去了,在陷入一个火系变异妖兽巢穴的时候,一个人闯入救了他,想都想不到的人。
费尽心机把他送出了巢穴后那人自己却被卷了进去,其实进来的不止他一个,他算是不被看好的探路炮灰而已,出去后,夕御就遇上了此行真正救他出去的高阶魔修。对方带了一张特殊传送卷轴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送他出去了。
那一次算是魔域十分轰动的一件事,魔子出了深渊后就再也不是从前的魔子了,他不熊了,生死关头才知道自己其实什幺都不是,唯有真正强大了的魔子,才是魔域受人追捧供养的存在。
这幺多年,其实夕御也已经忘记这个人了,乍然看到那幺丑陋的一个男人,他哪里会知道人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倒是吞吃对方魔气的时候,这个男人露出了一个无奈却又毅然决然的眼,跟当年那个送他出去时的小子一抹一眼,他不记得那张脸,却记得这双眼睛。同样是半魔,同样的眼,再一番套话很容易就查到这个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小子。
而这样的烧伤恐怕就是那个变异火系妖兽伤的,无药可治除非洗筋伐脉重新塑骨,能办到的地方唯有每一任刚接任的魔主才能进去的血池。
这个男人,合该属于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