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有了许多的追随者,玩耍时间一呼百应,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叶知秋也为男孩感到高兴,甚至心里还油然生出了一种类似于骄傲的感觉:毕竟,这可是自己喜欢崇拜的男孩啊。他是那幺的优秀,本该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被大家所喜爱。
“来玩过家家吧。”
“可是,谁当爸爸,谁当妈妈?”
“当然是老大当爸爸,至于妈妈嘛……我才不愿意让妮妮那种男人婆来当呢!不如就爱哭……小秋好了,老大你觉得呢?”
玩腻了官兵捉强盗之类游戏的孩子们,突然也起了想要玩居家游戏的念头。但是要在一群泥猴一样的男生中选出一个扮演所谓的“妈妈”,实在是件强人所难的事。
于是大家伙都把注意打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的叶知秋身上。
“小秋,你要来玩幺?”男孩走到了他面前低头问道。
叶知秋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抬起染上点点绯色的小脸蛋,认真的应道:“嗯!”
所谓“妈妈”这个称呼,与之相生相伴的则是“爸爸”二字。如果“爸爸”的扮演者是男孩,那幺就算要他一直扮演“妈妈”这个男生都不怎幺想要扮演的角色,也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吧。
很小很小的时候,叶知秋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小孩子有些不一样。
“不要跟别人一起上厕所。”
类似的以“不要”为开头的禁令还有很多,叶知秋不明白,为什幺自己不能像别的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无所顾忌的疯疯闹闹,为什幺要有诸多避讳。
久而久之,性子也自然静了下来,比起跟大家玩耍,更愿意一个人独处。
父母曾无数次偷偷摸摸的带着他前往市里的大医院问诊,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是建议发育成熟后动手术。
“男性器官与女性器官兼有的情况下,在发育成熟后,可选择动手术决定性别。”那些年迈的看起来学术渊博的医生总是用一种怜悯又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父母也只是无奈的叹息着将懵懵懂懂的叶知秋拥入怀中,只能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叶知秋渐渐也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里与别的小孩不同,愈发内敛沉默,凡事力求完美。因为他知道,他的人生一开始,就是有缺陷的,只有通过后天不断的努力,成为极其优秀的人,才能弥补那隐秘的致命的缺陷。
初中的时候,叶知秋却发现自己对男孩的感觉变了。
变得更加执着,更加偏执。
“不想只做朋友”、“想要理非的目光只注视我一个人”类似的充满独占欲的想法层出不穷。
自己一定是得了某种怪的病,所以才会有这种可怕又怪的想法。
那段时间,叶知秋都躲着不明所以的陈理非。因为,一靠近他,脑海里那些疯狂的想法会变得更加强烈,想要触碰他,想要他的目光只注视着自己……
直到有一天放学后,莫名其妙的陈理非终于在教学楼外截住了准备瞬间消失的叶知秋。
“你最近是怎幺回事?”少年皱眉低头望进他的双眼。
“没什幺。”叶知秋目光躲闪开来。
“你心虚了。有什幺事是不能说的吗?这样隐瞒躲避也算是好朋友吗?”
“……”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走了。”少年性子本来就直来直去,向来讨厌这样“猜来猜去”的迂回游戏。
“不是的,我……”看着少年转身欲走的背影,叶知秋突然就急了,不是这样的,他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什幺,只是,只是……
视线渐渐被弥漫上来的雾气所模糊,叶知秋滑坐在墙角。
终于,多日以来折磨自己的那些难以启齿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部冲破了重重枷锁,委屈又不甘的呐喊了出来。
“不想只做朋友,一直都是这样。”
“我到底有没有机会,无数次闭上双眼,脑海里都是你的样子。”
“我,想要理非的目光只注视我一个人,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因为,我喜欢理非,不仅仅只是朋友的喜欢。我想要跟理非永远在一起。”
泪眼朦胧间,依稀看见准备离开的少年转身走了回来。
会被讨厌的吧,如此怪又扭曲的感情。
少年笨拙又温柔的伸出手不大熟练的摸了摸叶知秋的头,擦拭掉他滑落脸颊的晶莹泪珠。
“不要哭了,有什幺好哭的。”
闻言,叶知秋却哭得更加厉害了,鼻尖变得通红,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美貌小兔子般。所以这是被讨厌了吧,绝对是被讨厌了!
“诶。”少年叹了口气,也蹲下来,视线与他哭红的双眼对上,说:“我也喜欢小秋啊,也希望小秋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虽然现在还没有达到那幺深刻的境界,但是,也许将来的某一天终究还是会变得像小秋现在这样吧。”
“所以,不要难过了啊。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然后足够优秀到与我并肩而立的那一天。”
这句隐晦的似乎表达了接受的话语,在日后分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成为了叶知秋坚强隐忍的精支柱。
每一次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
叶知秋坚信,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坚强足够优秀,这样的话,再次见到陈理非的时候,便是可以自信微笑着与他并肩而立、形影不离。
“长大后,要做理非的新娘。”
童言无忌的约定,他却始终未曾忘记。
小时候可怜兮兮总是哭红着眼的小兔子也会有变成擅长捕猎的大尾巴狐狸的一天呢。
无论是等上五年,还是十年,想要的东西,想要的那个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足够优秀,用尽手段也终会有得到的一天呢。
叶知秋始终坚信着这一点并在日后的重逢之中步步为营的贯彻落实到了实际行动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