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足够多的卷宗,也看过足够多的现场照片,那些卷宗描述,那些现场照片,换作成辛的名字或头像,像黑暗精灵一样,无孔不住,侵入他的头脑,折磨他的思想。
成辛一个人,是怎么独自撑下来的?她该多恐惧,多害怕,多无助!那个时候,他在哪里!他又在干什么!
不是想到极致,便是心意相通吗?!
可通了什么!他气愤自己竟毫无察觉!
余勒忽然就想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奔来跑去,满城扒拉一个叫“肖刚”的男人,到底意义何在!他的正确位置,应该是在成辛身旁呀。
让时间倒流,已无可能。
亡羊补牢,他理应做到。
因此,他需要尽快去到她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亲口告诉她:世界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温暖和爱,一直都在。请务必放下担心,健康愉快地继续生活下去!
正在余勒游筹划之际,师傅张滨大踏步奔回来:“余勒,你怎么不走了?”
“师傅!我要请假!我要去上海!”
张滨立刻就红了眼:“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儿女情长!我老实告诉你,就算是你亲娘老子死了,也要给我站好最后一班岗!”
有那么几秒钟,头脑里除了那声“翁”,再没有别的意识。
余勒知道,那声“翁”叫血气方刚。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他,只差一丁点,就甩手!不干!走人!
只是风云变幻电光火石的刹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压制住了他的血气方刚。
是师傅那疲惫到坍塌微驼的背,还是他那双接连熬夜血丝满布的眼?是白薇憔悴到细纹遮不住的面孔,还是付路平但凡得闲就拿出来看两眼儿子屏保的小动作?
余勒无暇细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成辛打电话。
虽然他也不知道,电话打通了他能说什么。
听凭着强烈地想看到她、想听到她的声音的本能,余勒摸出手机,滑屏开锁,找出成辛的微信,申请视频通话……
左手责任,右手爱情;而真身只有一个。煎熬,不再是装腔作势的两个字,而是漫长、痛苦的一秒又一秒。
一种不知自己到底为谁而奔波辛苦的滑稽感,夹杂在漫长的痛苦等待中。
视频邀请被拒,电话打进来。
她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软软细细的,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只是,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他的视频邀请,还是暴露了的确有事情发生了。
她不说。
他无从问起。
她压根就不打算说。
他只好打定主意不再问。
就这么听着她的呼吸,就这么唤着她的名字,听着她淡淡的笑着回应……世界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余勒内心的暴怒,渐渐落下去。对意义的怀疑,也缓缓淡下来。
“今天,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听余勒傻叫几回自己的名字之后,成辛傻笑着打开话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