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去了就知道了。」
——
当尚娣带我走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人有些懵,尚娣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我思前想后,她当辅导员这些天以来,我连课都不逃了,怎么会惊动这座在学术
圈跺跺脚就引发地震的大佛。
尚娣门都没敲,直接就走进去了,然后熟练的从一个柜子里面翻出一袋薯片
出来,边吃边看电影。
留下我在门口无所适从。
办公室里的人对于尚娣的行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带着老花镜的老校长只
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下棋。
副校长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年轻学生,立即察觉到了里面的不同,要是换做
其他人来这个办公室,早被这个臭脾气的恩师兼上级给骂走了,他可不管你爹是
什么省委大员,还是福布斯榜上有名。
他对我起了不小的兴趣,但神情自若,继续陪老校长下棋,他棋力不错,放
在业余选手里算是上游水平,不过这么大一个学校还是能找几个棋力比他高的人
出来。
不过老校长还是最喜欢拉着他下棋,因为他唯一一个每每在厮杀的旗鼓相当
的时候棋差一招的输给老校长。
老校长是那种喜欢下棋,偏偏棋力又不高,又不喜欢输,还不想让人放水的
臭脾气,所以次次想下棋了都会把他拎出来。
和老校长这种又菜又爱玩的人下棋,还要让他赢得开心,真是难为这个副校
长了。
我见他们两人没有搭理我,便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傻傻的在门口站着,走到
副校长身后静静看他们下棋,不言不语。
一盘下完,老校长看着我笑道:「小子,会下棋吗?」
我诚实的点点的头,说道:「会,不过不太厉害。」
我会下棋的原因,还是因为小时候老是收其他小孩子欺负,没人陪我玩,每
次这个时候我都跑去村头看老人下棋。
久而久之就会了,然后加入了老头子们的战局,每次没走几步就会被他们杀
的溃不成军,然后被他们使唤去买烟草叶。
直到上初中后,这种情况才好点,能杀个有来有回,不过现在村头已经少见
他们下棋的身影了。
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
我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老校长一听我不太会,顿时就来了精神,「来来来,陪下上一局,杀杀你们
这些年轻人的盛气。」
副校长对着我会心一笑,识趣的让出了位置。
我坐在他的位置上,收拾了一下棋盘,就和老校长厮杀起来。
老校长明显没把我这个「不太会下」的小年轻放在眼里,开局就架起了中心
跑,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哪里是不会啊,绵里藏针,处处杀机。
连在旁观看的副校长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在走了几步之后,老校长一手捏
起仅剩的单马对着棋盘发呆,不肯走了。
见我没反应,便把马放回原位,拿起茶杯喝起茶来时不时的偷瞄我一眼,打
定了使用拖延战术,我笑了一下依旧没反应,这是小场面了,村头那些老头为了
一局棋的输赢,要不是体力有限,能从天亮拖到天黑。
就这么往复了几次,连副校长都乐了,恩师这种臭棋篓子还得我这种不知天
高地厚的愣头青来治。
「认输,可以不剃头。」我看着老校长笑道。
老校长瞪了我一眼,随即泄气道:「再来。」
再度码好棋子,这次老校长不在掉以轻心,摆好架势只守不攻,飞象踏马,
一副这次我看你怎么办的架势。
不过很快还是被我以对子的打法给攻破了防守,然后被我车马将军给绝杀了。
这次老校长倒是很快就投子认输了,然后吩咐副校长:「小李,给他倒杯水。」
我双手接过水,恭敬的说了声谢谢。
副校长见的我的态度,心里暗暗点头。
这局老校长还是很快被我杀的丢盔弃甲,知道想赢我是不可能了,就没了继
续的心思。
和副校长说道:「小李,我们要谈点事。」
副校长识趣的走出了办公室,并把门给带上了。
老校长看着我笑道:「其实早就该见见你小子了,毕竟陈鑫那个无利不起的
臭商人,真金白银的给学校砸了一座图书馆,这么不计回报的投资,他还真是头
一次。」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这只老狐狸,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考勤单放在桌子上,「不过,这次找你来,不是因为陈
鑫,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承担。这次找你来,是因为余教授,
桌上摆的是她这十年来在上外所有的考勤记录。那些假,都是我特批的,你自己
看看。」
我一页一页翻过那些考勤记录,余清词每个星期都会请一天假,还不包括,
我的生日,期中期末考试,还有开家长会的时候……
那一长串的假单,仿佛一双眼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陪着我长大。
我默言。
明明这个时候我应该跑出去给余清词一个拥抱,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
我会这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
最后还是尚娣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默,开口道:「爷爷,我有点饿了,先走了。」
老校长看了我一眼,下了逐客令:「是到吃饭时间了,我还有点事,姻姻
(尚娣小名)你带小陈一起去食堂,师生之间交流交流,不管是学习上的,感情
上也是可以的嘛。」
「……」
我不知道老校长这句话,让我和尚娣交流交流感情,还是说让尚娣和我交流
交流对余清词的感情。
又或者二者皆有。
不亏是老狐狸,一句话就包含三种意思,或许还有对我敲打。
对于这种老狐狸,我自然是想离的越远越好,连忙走出办公室,追上了尚娣。
她回头直接给我来一句:「跟着我干嘛,还不找你妈去。」
怎么听怎么像骂人的话……
我有些不理解,她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这让我越来越怕她和王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