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子龙翼德
2022/07/19
第七章:邋遢老翁
「剑气纵横,绵延无际,隐有后手?」
平山县后宅院落,吕松闻听着剑无暇的描述,心中难免蒙上一层阴影,虽是
知道江湖之中卧虎藏龙,但这 十年来苦修剑法,剑无暇的造诣之高实乃此生罕见,
尤其是前日在飞云堡那一剑破摩尼时的剑意,吕松自觉就算再修个 十年二 十年都
未必能级,然而现下,剑无暇却道出了昨日平山县城头一战中,与她缠斗之人竟
是 剑道修为还在她之上。01bz.cc「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想到此处,吕松不禁朝着这位孤高剑女望了一眼,可除了一贯的淡雅从容外,
剑无暇的脸上倒也没现出太多的落寞,反倒是气色从容端起苦儿递来的茶水缓缓
品饮,随口道:「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哦?」
剑无暇喟然一叹,脸上稍稍露出 一抹自嘲神色:「且不说 剑道造诣,但至少
明晰了一点,这两番交手的摩尼教主,绝非同一人。」
「的确,」吕松闻言点了点头:「那日飞云堡交手时苦儿师傅尚能压制,这
短短几日时间,绝不该有此进益。」
「另外,他剑意虽高,可招式之中却并未显露半分杀意,似乎,只是要将我
困在城头?」
「或许是自知奈何不了苦儿师傅,这才将重心放在那赈灾银钱上的?」
剑无暇闭目不语,显然也与吕松一般猜测,忽而门外传来一声小厮叫唤:
「剑女侠,吕 公子,世子殿下让小的来请诸位过去一趟。」
听得萧琅有请,吕松心头顿时一暗,可毕竟此次与苦儿师徒一行来此便是为
了协助麓王完成赈灾一事,倒也不好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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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县衙大厅,萧琅高居主位,满脸红光,正与江湖一众豪杰谈笑,这一番
折腾不但救到了岳家小姐,更是将那批失窃的赈灾银给寻了回来,摩尼妖人退走,
城中的秩序渐渐安稳,萧琅等人自然要舒心不少。
「诸位,刚才我父王传信来,麓王府精骑三万明日便将抵达,如今摩尼妖人
退走,我等只需守好今夜这最后一班岗便可大功告成。」
「 阿弥陀佛。」少林玄净方丈单手行了一记佛礼:「有大军护持,这赈灾之
事想来是妥了。」
「的确,这次多亏了众位英雄与我麓王府一起抵御摩尼妖人,此事过后,小
王必将众位功劳呈报天子,告知天下,绝不辜负诸位的功劳。」
「世子言重了,」分坐一侧的石墨笑着拱了拱手:「我等皆为难民而来,绝
非贪图功劳。」
「不严重不严重,」萧琅早已备好说辞:「少林武当崇佛信道,此事便有无
量功德,丐帮与武林盟皆为江湖侠士,此事便是侠义之举,若能传颂下来,也是
一番美谈。」
闻得此言,即便是一向淡泊名利的武当凌空道长也不禁抚了抚长须,要知道
江湖中人最为在意的便是名气,若真能如一百年前匡扶社稷的丐帮一般美名远扬,
于他或武当而言都是莫大荣光。
可就在众人这一番吹嘘与谦让声中,门外却是陡然传来一声粗重的笑声:
「可笑,胜负未分,倒先做起了美梦!」
「什么人?」众人闻言尽皆脸色一变,目光一齐朝着门口望去,却见县衙大
门「轰隆」一声破开,一道清冷剑气瞬间涌入整个大厅。
「摩尼妖人!」玄净与凌空几乎同时爆喝出声,那持剑之人身着黑袍,头戴
獠牙 面具,却不正是那摩尼教妖人打扮?
持剑之人也不言语,自大门长驱直入,完全无视着周遭一众江湖人,剑锋所
指,正是这厅中主事的麓王世子。
「保护世子!」玄净凌空江湖经验丰富,只一瞬间便猜到对方擒王之意,也
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个挥舞禅杖,一个挑出拂尘,联手拦在那长剑之前,持
剑之人稍稍一顿,连退数步,却不愿与这二老纠缠,不断在厅中腾挪,似乎是想
借机杀出,直取萧琅性命。
「杀,杀了世子!」忽的屋外又是传出一记高呼,又一道黑影跃入,獠牙面
罩下的目光只朝着厅中打斗的三人扫了一眼,立时便也朝着萧琅杀了过去。
萧琅身边守备众多,徐东山此刻更是寸步不离,这第二道黑影刚向前冲出一
截便被徐东山拦住,一众侍从持剑肃立,直将萧琅身位围得严严实实。
可没想着这黑袍妖人目光又在这厅内扫了一圈,忽的大喊一声:「再不出手,
更待何时?」
徐东山等人闻言色变,这厅中先后出现两位武功高强的摩尼妖人,众人联手
才勉强招架,可听这妖人话中之意,似乎,还有帮手。
而就在这时,一直端坐在萧琅身前的丐帮帮主石墨陡然一喝,竟是一掌挥出,
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打飞了萧琅身前的两位侍从,而后便是纵身一跃,铁掌覆天盖
地,目标却是朝着那被一众侍从护在重心的萧琅。
萧琅身边虽有守备,可王府侍从哪里敌得过丐帮帮主的铁掌,石墨陡然发难,
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击毙两人,如今这一掌从天而下,势大力沉,以萧琅身边这微
弱的力量,根本难以抗衡。
然而让石墨意外的是,直到他的铁掌临近,萧琅的眼中都未曾流露出半分惧
色,甚至乎那俊朗的俏脸上竟还露出 一抹诡异的笑容。
「咻~」的一声,石墨耳边传来一道剑咛,一股凌然卓绝的剑气自身后飞至,
石墨脸色大变,立时向后一滚,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朝他出手的这股剑气,竟是
出自先前那位身着黑袍、头戴獠牙面罩的摩尼妖人。
「石墨,果然是你!」
萧琅一声高呼,虽是不比内力高深者雄浑,但凭借着自身威仪却也能震慑当
场,一众高手纷纷罢手,却是将目光直对准转角处与石墨对峙的那位摩尼妖人,
却见他抬手于顶,轻轻一挥,獠牙 面具摘下,现出的却是剑无暇那张清绝无双的
冷艳面容。
而同一时间,第二道黑影一剑逼开与他缠斗的徐东山,轻快摘下面罩,却正
是与剑无暇一道前来的吕松。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场江湖中人无不震惊,一时间竟全然摸不着头
脑。
「众位英雄勿怪,」见得此状,萧琅倒是早有准备:「此事乃我与吕 公子定
下的引蛇出洞之计。」言罢又朝着石墨冷哼一声,正色道:「押送粮草路线,乃
我等精心谋划,若非有内贼泄露,摩尼教又怎会在这平山小县早早布局,昨日摩
尼教声东击西,意图在这县衙之中鱼目混珠,先有密道,后有苦役,若非有你丐
帮把手,又岂会如此轻而易举。」
闻得此言,在场众人才算明了一二,再看石墨此时脸色阴晴不定,身后之人
更是满脸惶恐,经验老成之人当即明白过来,立时刀兵调转,直将石墨等人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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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与老盟主交手,摩尼教暗箭偷袭之时,石帮主与老盟主各自中箭,可
一个剧毒身亡,一个安然无事,这其中蹊跷,恐怕也大有文章吧。」而此时吕松
的一番言语更是点出要害,这便连徐东山这等粗鄙之人也不禁怒火熊熊,当下朝
着石墨骂道:「狗贼,可是你害死了我爹?」
石墨目光微睨,眼见得事情败露倒也不再伪装,当下朝着萧琅冷笑一声道:
「世子端的是好算计啊!」随即又朝着徐东山等人言道:「不错,那老匹夫背上
一箭原是无毒的,可石某得教主抬爱,手下这套掌法既可刚猛又可阴毒,他不是
号称天下第一吗,却也受不住我这一掌之力。」
「狗贼!」徐东山闻言最是恼恨,虽是平日不学无术,但毕竟是杀父之仇,
当下一声爆喝,猛地朝着石墨飞扑而来,可石墨功法深厚,身形立于原处纹丝不
动,只堪堪两掌便将徐东山攻势化解,眼角处寻到一丝差漏,可脚步才只向外轻
挪了一步,那道他最为忌惮的剑气便呼啸而来。
剑无暇虽是身着黑袍,可一旦现出真容,浑身上下那股清冷纯净的气势便再
也难以掩盖,一手长剑飞出,周遭群雄尽皆面色骇然,纷纷侧身躲避,目送着长
剑飞舞,直取石墨要害。
石墨自然也看出这一剑之威,当下屏息收掌,待得剑锋近前,突然合掌而出,
双掌并于胸前,恰好将那凛冽而来的长剑夹在掌心。
「哼,念隐剑女,也不过如此!」石墨自忖武功高强,即便那日与老盟主比
武也是按照计划有所隐忍,如今事情败露,自是豁将出去全力一搏,却是没想这
不可一世的剑无暇剑法不过如此,自己这一双铁掌倒也有取胜之机。
然而他这份自信坚持不过几息,剑无暇一剑被阻,身形剑意却无半点变化,
然而石墨先前的嚣张气焰却是瞬间退散,只因为他手中那柄本该制住的长剑陡然
间急速抖动,晃荡之间竟似有龙咛虎啸,石墨面色铁青,功法急聚于掌心,可无
论他如何运功,那掌中长剑都已不受控制,及至「铿锵」一声剑啸,长剑脱手,
剑无暇回剑于身前,继而第二剑横扫而出,但听得石墨周身不断发出「噼里啪啦」
的声响,嘴中猛地吐出一口 鲜血,整个人浑身瘫软,竟是连自尽的气力也无。
「拿下!」见得此状,萧琅冷声一喝,当即便有王府侍从奔涌而出,刀剑加
身,适才还德高望重的丐帮帮主便已成了阶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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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吕松凝视着眼前这处平山县内最大的酒楼,面色稍稍有些犹豫,然而二楼却
是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笑声:「吕兄,来都来了,莫要学那妇人犹豫,即便是有何
芥蒂,不妨也上楼说个清楚。」
说话之人正是萧琅,这几日麓王亲率大军驰援,平山小县困局尽解,这几日
萧琅奔波于赈灾之事,直到今日闻得剑无暇的请辞,这才得出空闲,可除了与剑
无暇的答谢 之外,却又委托剑无暇转告吕松,要在这酒楼里设宴款待,有要事相
商。
吕松虽是对这麓王世子全无好感,但这几日见他对赈灾之事尽心尽力,如今
也不好拂了剑无暇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步入酒楼,上至二楼隔间,却见萧琅孤
身一人端坐于内,桌上摆满酒菜,身边却是并无一人。
「你这是何意?」
萧琅见他疑惑,爽朗笑道:「这几日由我父王审讯石墨时得知,摩尼教虽是
有心赈灾银粮,但见念隐门出手,也知事不可违,这平山县的细作和暗子也都尽
数撤了,我来这酒楼吃酒,倒也不必带什么人。」
「再说,吕兄前日能挡住摩尼教两名护法,今日也定可护我周全。」
吕松对他这番恭维却是不屑一顾,冷声一笑道:「你就不怕我有意害你?」
「吕兄说笑了,」萧琅哈哈一笑:「吕兄出身念隐门,先有赈灾分仓之断,
后有肃清内贼之谋,多番相助东平府赈灾一事,这般才干,想来是有大志向的,
又岂会有意加害?」
「哼,」吕松轻哼了一声,倒是有些不置可否:「我隐居山林数十载,早没
了什么志向。」
萧琅微微一笑,却是指了指坐席,吕松稍加犹豫便也坐了下来,萧琅这才道:
「萧琅今日约吕兄前来,便是有一番肺腑之言。」
吕松朝他看了一眼,也不答话,只自顾自的拿起酒食吃喝起来。
「人活一世,各有所求,有人仰慕荣华,有人但求温饱,有人痴迷美色,也
有人贪恋权位。」
「萧琅有幸出身王府,荣华富贵、美色权位皆是唾手可得,故而少时读书懵
懂,全然不知这一生所求为何,直至我八岁那年跟随父王北上,在冀州遇到了那
位易将军。」
「镇北侯易老将军?」说到这位易将军,吕松倒是有了兴趣,当下也便停下
筷著,只端起一壶酒侧目倾听。
「正是镇北侯!他年少成名,生平大小战役无有不胜,不惑之时便已得封镇
北侯,算算时日,如今他已镇守冀北四 十年了。」
「可他那时本该封官荫子安享晚年,却舍了家中妻儿,戍卫冀州苦寒之地,
戎马一生,却也清苦了一生。」
「镇北侯之事,的确让人敬佩。」
「那时我曾问他,此生所求为何?」萧琅稍稍停顿,见吕松眼神里流露出一
丝好奇,微微一笑道:「他只说,『少时苦难皆因战乱,惟愿以己之力,让冀州
百姓少受苦难。』」
「......」吕松一时无言,他虽也知道镇北侯之事,但毕竟知之甚少,如今听
得这位国之栋梁还有着这般言语,当下不由得更为钦佩。
「自此之后,我便效镇北侯之志,惟愿以己之力,让天下百姓少受苦难。」
「天下?」虽只一词之差,吕松似乎也已听出端倪。
「不错,正是天下!」萧琅说到此处,言辞突然变得慷慨激烈了许多,倒像
是吃醉了酒一般激动:「吕兄可知,这天,要变了!」
「一派胡言!」吕松不禁站起身来,朝着萧琅痛斥道:「当今天子圣明,我
大明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又哪里来的变天一说?」
然而萧琅却只微微摇头,缓缓坐下,将适才激动的情绪稍稍收敛,这才温声
道:「吕兄久居深山,想来对天下大事知之甚少。」
「先说内忧,当今天子虽然贤明,但毕竟年事已高,又无子嗣,唯余一位昭
月公主,却不被朝臣认可。天子兄弟之中,有宁、齐二王,宁王荒淫,齐王残暴,
皆非明君。如今天子尚在尤能震慑,可若有个万一,这天下,便再难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