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四人虽然也有些吃惊,但却不动声色,那一声黑衣的青年长笑一声,抱拳道:“方兄弟好俊的剑法,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他料想以方勉的身手,定然来自那些大门派,自己若是能帮他一把,说不定还能讨个人情。方勉不知其心思,见其还算客气,当下也是抱了抱拳,道:“阁下缪赞了,在下来自呼啸山庄,家师辛无名,乃是山庄主人,这套剑法也是家师亲传。”
青年一愣,又在脑中思索半晌,始终不知这呼啸山庄是哪个门派,他转头看向那一身素白的女子,眼神中露出一丝询问,女子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曾听闻这个地方。青年心下微微失望,转念一想,江湖中奇人异士颇多,这呼啸山庄主人说不定就是哪个不知名的隐士高人,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主意一定,他转头看向那两个道人,笑道:“二位道长不知有何想法?”
两个道人的心思与他如出一辙,未了解清楚方勉的身份前绝不轻易与他起冲突,见青年转头问自己看法,其中一个干瘦的道人冷冷回道:“我们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你何不问一下他。”将难题又推给了那个恶汉。
那恶汉名为程大兴,是这间落日楼的主人,也是三才帮的副帮主。先前他指使手下暗中绑架了那个少女,后被方勉破坏,他倒也沉得住气去,暗中派人尾随方勉,然后又邀请了几个高手在落日楼设伏,意图一举击杀方勉。此时见四人同时望向自己,他心里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他虽有心想要求和,但一来已是骑虎难下,二来徒弟又死于方勉手中,若是不为他们报仇,日后如何还能服众。
程大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开口道:“各位,这呼啸山庄我倒是听说过,只是江湖上一个不入流的门派,那辛无名更是籍籍无名之辈,各位难道还被一个无名之辈吓倒了不成?”他故意说自己知道呼啸山庄,又说辛无名是个无名之辈,然后再说众人怕了辛无名,意在用激将法激得他们出手。
此言一出,果然那黑衣青年有些意动,他与那白衣女子乃是一对情侣,江湖人称‘黑白双剑’,此番那程大兴花了大价钱请了他们和那两个道人,一来是为了击杀方勉,二来也想借几人之力再度捉拿那少女。
程大兴见黑衣青年有些心动,又接着说道:“我三才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派,但家业还是不小,只要谁能将此二人抓住,我愿意以一半产业相赠。”此言一出,几人皆是心惊,要知道但凡能在江湖上开宗立派者,手中皆有极大的财富,虽然不说富可敌国,但也是富甲一方。这程大兴如今愿以一半产业相赠,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这两人了。
但凡江湖中人,哪有不爱财的,不单世俗之人爱财,连那些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那一对道人听了程大兴开出的条件时,亦是怦然心动。两对人互视一眼,黑衣青年长笑一声,道:“两位道长,不如我们先擒下这两人,然后再来分配这笔钱财如何?”那干瘦的道人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甚好。”说着一抽长剑,与另一个道人围住了那少女。
眼见恶战在即,那少女倒是不慌不忙,她一下跳下桌子,抽出长剑,旁若无人使了一套剑法。但见剑光一闪,剑尖如星辰一般闪亮,忽而一化为二,分刺两头。她越舞越快,霎时间整个人被剑光笼罩,但见剑尖无数从身周刺出,犹如烟尘一般。那四人起初还有些看不明白,看到后来,面色渐变,那黑衣青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回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面色亦是极其难看,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黑衣青年面色青紫。那边那个干瘦的道人也是一脸惊色,脱口问道:“小姑娘,九州烟客是你什么人?”少女舞毕剑法,笑吟吟看着四人,道:“剑荡九州,落尘 无痕。”
这一下四人更惊,那干瘦道人心中暗道:“果然落尘剑法,传闻九州烟客武功奇高,又极其护短,这女娃即使不是他的弟子,也必然与他有极深的渊源,犯不着为了那些钱财陪上我二 人性命。”当下思虑已妥,对着程大兴说道:“程帮主,非是我二人不愿帮你,只是这女娃身后所倚之人非我二人能得罪的起的,这些银票还是物归原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迭银票放在一旁桌上,跟着转身就下楼了,那使拂尘的道人则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出了酒楼。黑衣青年见两个道人一声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心中亦是有了主意,一拉那白衣女子,将银票放下,对着程大兴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走出了酒楼。
此时四楼只剩下程大兴和方勉以及少女三人,那少女走到方勉身边,先是喂了一声,待得方勉转过脸来,又道:“我救了你,咱俩扯平了。”方勉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将长剑插回剑鞘,转身欲走。
少女一把拉住方勉,指着一旁的程大兴,说道:“方少侠,你是打算放过这个恶人了?”语气略带讽刺,面上似笑非笑。方勉一愣,看向程大兴,见其此刻握着手腕缩在一边,早已没了先前的威风,眼神不住闪烁,倒似一个可怜人一样。方勉心下有些不忍,道:“这人虽然派人绑架了你,但也罪不至死,我看还是放他一马吧。”
少女闻言冷笑一声,看着方勉的眼睛,轻轻问道:“你可知 他是谁?”方勉微微摇了摇头。少女一个转身,长剑猛然出鞘,剑尖微颤,直指程大兴咽喉,冷冷道:“他叫程大兴,乃是三才帮的副帮主。这三才帮虽不是什么一流帮派,但在市井之中却是恶名累累。方公子,你可知他们每月要逼迫多少良家妇女为娼?就在上月,整个开阳城就有数十名女子被三才帮卖入青楼。”她的声音渐转低沉,“多少父母失去女儿,多少丈夫失去妻子,多少孩子失去母亲,你可知道!”说到最后,声音异常尖利,犹如恶鬼惨嚎一般。
方勉猛然一个激灵,他初次下山,又如何知道程大兴手上竟有如此累累罪行。此刻再看那程大兴,目光中满是杀意。那程大兴见此,也知道此回定是 在劫难逃。他不愿坐以待毙,当下撕下衣服将手腕包扎一番,握紧大刀紧紧盯着二人。方勉面色阴沉,一步踏出,剑尖直指程大兴,喝道:“恶贼,方某先前不知你恶贯满盈,本想饶你一条性命,但如今已全然知晓你的罪行,定不容你逃脱,纳命来吧!”说着手臂一颤,剑身一荡,半路画了个圈罩了过去。那程大兴自知必死,倒被激起了一丝凶悍之气,口中一声大吼,大刀横格挡住长剑,再反手一挥,刀锋直削方勉腰间,又一连劈出数刀,刀刀直取方勉要害,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如此一来,倒是让方勉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二人再斗片刻,一时僵持不下,程大兴再出一刀,脚下猛然踢起一张桌子,直往方勉砸去。方勉矮身避过,就见程大兴已然站在窗户旁边,暗道一声糟糕,足尖一点,整个人凌空扑了过去,剑尖直取其胸。
程大兴狞笑一声,口中大吼道:“两个娃娃,想杀你家程大爷还嫩了一点。”说着连蹬数步,将身子裹成一团,就往窗户撞去,窗户离他甚近,眼看就要被他破窗而逃。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道剑光亮起,直刺窗边的程大兴,这道剑光速度之快,程大兴若是执意要破窗而逃,身子必定会被剑光穿过。他大骂一声,身子在半空中一个折身,落在了另外一边。这时方勉长剑已然刺到,二人又恶斗在了一起。程大兴逃路被阻,心下已生慌乱,又斗片刻,脚下慢了一步,露出一丝破绽,被方勉一剑刺中小腿,血流如注,身子不免一个趔趄。方勉觑准机会,长剑连刺,每出一剑都带起一声尖啸,顷刻间一连刺出八剑,将程大兴整个人都笼罩在剑光之中。程大兴逃生之路被阻,哪里还敢再与方勉搏命,又失了先机,手忙脚乱之下被一剑刺中前胸,血花飞溅。方勉一剑得手,再不留情,又是一剑刺出,剑光亮起,剑尖直破程大兴咽喉,恶贼就此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