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两人明明相爱着对方,却永远也不能在一块,承受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所以,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龙凤胎婴儿,生下来以后会在满月时,拆散他们,将其中一送给别人或者亲戚领养。
当时。我奶奶准备把姐姐送给姑姑收养的,因为姑姑只生了一个儿子后,就被拉去强制 结扎了,心里一直想要个女儿。
但是,这一切遭到了 妈妈的强烈反对。
妈妈认为奶奶的做法是封建迷信茶毒,是旧社会旧思想的迫害。
在 妈妈的坚持下,姐姐最终没有被姑姑收养,而是留下来陪我一起长大,相爱,相守,相望。
至于奶奶为什么会同意 妈妈的决定,我小时候还挺费解的,一直到长大以后,才从 妈妈口中得知。
原来 妈妈刚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了一个女婴,可是那个时候奶奶下地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
当时叔叔还在北方一个煤矿上班,婶婶还没有嫁到我们家,姑姑又在做月子,于是,照顾奶奶的重任,就落在了身怀六甲的 妈妈身上。
也许是操劳过度,在胎儿七个月大时,就意外流产。
当时 妈妈哭的很伤心,昏厥了好几次,而奶奶也十分自责愧疚,从那以后,对我 妈妈也是言听计从。
也许是因为我和姐姐是龙凤胎的缘故,我们俩从小就特此亲近,用句成语形容,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在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因为 妈妈是在镇上的卫生院分娩的,护士要帮刚刚出生的我和姐姐洗澡。
据说当时我和姐姐紧紧抱在一起,护士阿姨给我们清洗身子的时候,只能用力掰开握在一块的 小手。
那一刻。就像两个至死不渝,相生相爱的恋人一样。
因为龙凤胎都是双卵双胎的婴儿,所以我和姐姐虽然长的有点像,但是并没有像其他同性双胞胎那样,近乎一模一样。
我姐姐虽然只比我早出生一会儿,但是从小到大,她都比我很懂事,也比我更成熟,在我的 记忆里,好像还没有见过姐姐调皮捣蛋的样子。
姐姐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比我大了两三岁一样。
有时候我也暗自嘀咕,这可能是女生一直比男生早熟的缘故吧。
从小到大,我每次哭闹时,基本上都是姐姐在安慰我,也只有在她的怀里,我才能快速平息心中的烦躁。
在我的童年里,好像除了姐姐以外,就没有其他可以铭记的同龄人了。
和我差不多大的同村小孩,都不愿意和我玩,一部分是因为家里穷,被他们父母看不起,约束自己的孩子离我和姐姐远一点。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和姐姐是龙凤胎的缘故。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周围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在和我和姐姐一起玩捉迷藏的时候,也许是我和姐姐的心有灵犀,每次我都能准确的找到姐姐,然后抱着她欢呼雀跃。
其他孩子看到我们姐弟俩亲密无间,慢慢的也疏远了我们。
以至于在我们上小学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陪我和姐姐一起玩耍了。
不过,这一切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从小到大,我的眼里只有姐姐,甚至比爸爸 妈妈还要重要。
因为爷爷去世的早,那个时候爸爸才十三岁,姑姑也才十五岁。
爸爸能够娶到你 妈妈,完全是因为你姑姑,那个时候的农村,家里男孩讨不到老婆的话,就会用家里的姑娘拿去和别人换。
我 妈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嫁给了我爸爸。
在我和姐姐五岁的时候,爸爸 妈妈为了挣钱,就东凑西借的买了一辆时风三轮车,然后开始贩水果,拉倒周边村子里去卖,基本上都是一去一整天,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而从那时起,家里就剩下我和姐姐,因为缺少父母的照顾,再加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我和姐姐要比同龄人懂事一些,虽然每天早上和中午都是去奶奶家吃饭,但是每次我和姐姐都会帮奶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说用压水井帮奶奶抽水,做饭的时候帮奶奶烧锅等等。
虽然童年缺少了父母的关爱与呵护,但是我和姐姐却感觉很快乐,很开心,因为只要两人能够在一块儿,好像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我和姐姐这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也使得爸妈十分高兴,经常夸我们俩听话懂事,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姐弟俩互相照应着,没有像其他家庭的孩子一样,天天吵吵闹闹的。
毕竟,像我和姐姐这么亲近懂事的姐弟,在我们周边的村子里,都找不出一对。
我和姐姐的亲密,不只是玩耍当中。就连日常生活时,也让爸妈惊讶不已。
比如吃晚饭的时候,下乡卖了一天水果的爸妈,总会多烧两个菜,既犒劳一下他们自己,也让我和姐姐吃的好一点。
而一家四口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我只要一拿筷子夹菜,如果感觉这个好吃,连续吃了几口以后,在爸妈还没有察觉到我对这盘菜的喜爱时。
姐姐已经主动的站起来,把桌子上的盘子挪动一下位置,让那盘我喜欢的菜,摆到了我的面前。
而由始至终,姐姐就再也不会用筷子夹一次那盘的菜,全部留给了我吃。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抬起头冲着姐姐笑着感谢。
“谢谢!姐姐。”
姐姐圆圆的小脸,温柔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在姐姐眼里,不过是一件很随意的习惯罢了,而这种习惯,也渐渐刻画到姐姐的骨子里。
而如梦方醒的爸妈,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孩子如此的亲切。
就这样,虽然爸妈忙于赚钱养家,但是因为有着姐姐的陪伴,我的童年并不会因为同龄人的疏远,而感到孤单,甚至我还觉得自己是最快乐最幸福的。
一直到我八岁那年,每晚睡觉时,我和姐姐以及爸妈,一家四口还挤在东屋的大床上。
姐姐和 妈妈睡在床尾,我和爸爸睡在床头。
我和姐姐都是贴着墙睡,爸妈睡外面,防止我们俩半夜掉下去。
而那个时候,我总是喜欢将身子缩到被窝里,摸着姐姐的小脚丫。
如果是冬天的话,从小就怕冷的我。就会把脚伸到姐姐光滑细腻白嫩嫩的大腿上,然后姐姐就会岔开腿,夹住我冰凉的双脚,用她大腿之间的温热,让我的脚暖和起来。
至于我们家的老房子,是我爸妈结婚之前,花了三千块钱盖的三间青砖瓦房,外带院子里一座低矮的厨房。
因为家里穷,我们家在盖新房子之前,院子都是用玉米秸秆堆成的墙,而且还没有大门。
三间青砖瓦房,东屋是主卧,用来主人,中间是大厅,在我们老家也称作“堂屋”,西屋也是用来堆放粮食和杂物的地方。
东屋这边由于是卧室,爸爸后来自己动手,买了红砖,砌起来一面墙壁,将东屋和堂屋遮挡起来。
而原先挂在哪里的窗帘,则被拆去挂在了西屋那里。
还记得八岁那年夏沫,刚刚上二年级的我,每天晚上都要吵着看电视剧。
因为我们家里刚买了一台21寸的长虹金太阳大彩电。
也许是天气渐渐转凉, 妈妈睡觉之前会打一壶开水放在爸爸跟前的床头柜上。
这样晚上渴了的话。就不用跑去厨房喝水了。
那个时候我对电视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每天晚上都要看到十点多,而姐姐也和我差不多,但是她毕竟是长女,又很懂事,所以平常都是我闹着看电视,然后姐姐在一旁也跟着看。
那天晚上爸爸比较累,或许是因为生意越来越好的缘故,所以还没有到九点钟。
爸爸就抬手关掉了电视,吩咐我和姐姐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的。
还没有看过瘾的我,正陶醉在电视上播放的黑猫警长,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早睡觉。
由于电视剧的遥控器放在了爸爸的床头柜上,我翻身越过爸爸的肩膀,伸手就去摸桌上的遥控器。
谁知道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我没有看到放在上面的开水瓶,伸手一推,就撞倒了刚刚装入滚烫开水瓶。
瓶身倾倒时,里面的开水瞬间浇在了我的右手腕上。
先是“啪”的一声,那是保温瓶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是我疼痛难耐的声音。
滚烫的开水,瞬间倾覆在我的手腕处,而我被烫的直接“哇~”地一声哭喊了起来,左手攥着右手臂,直接从床头滚到了地上。
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瞬间嚎哭不止。
那种钻心的疼,让年龄尚且幼小的我,忍不住痛哭流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转移神经上的痛感。
而这个时候,听到声音的爸妈,赶紧打开灯,急急忙忙的跳下床,扶起我的身子,查看手腕上的烫伤。
穿着单薄秋衣裤的姐姐,也一脸着急的跳下床,眼神关切的看着我。
爸爸先是把我扶了起来,然后让 妈妈赶紧把抽屉里的烫伤膏,又去西屋的杂货箱里找出一块蒸菜用的新纱布,剪出一条手掌宽的绷带。
等爸爸弄好纱布后, 妈妈已经把烫手膏均匀涂抹在我那被烫手的手腕上。
当略带丝丝凉意的烫伤膏涂抹在伤口时,我正依偎在姐姐的怀中。
或许是因为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早的缘故,和我同一天出生的姐姐,此时看上去比我要大上一些。
每当我依偎在怀中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一般,虽然我们俩都还只是八岁。
闻着姐姐身上淡淡的幼女清香,脸庞贴着姐姐的胸口,我甚至隐隐约约中可以感受到姐姐的心跳。
在这种温馨的环境,不止是姐姐的缘故,还是烫伤膏起了作用,我惊奇的发现,手腕上竟然不那么的疼了。
唔……这一定是姐姐的魔力,是她让我遗忘了身上的伤痛。
我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孩他妈,你去厨房铲点锅底灰来,然后用香油搅拌均匀。”
爸爸拿着用蒸菜布做成的简易绷带,对着 妈妈说道。
“咳……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放下手中的烫伤膏, 妈妈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去厨房弄锅底灰。
虽然嘴里抱怨着,但是 妈妈看着我刚才惨不忍睹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难受。
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宝贵的不得了,都这么大了还和他们夫妻俩睡同一张床,就是担心儿子 一个人睡西屋那边孤单害怕。
看着不再哭喊的我,姐姐左手轻轻搂着我的肩膀,右手小心翼翼的拖起我受伤的手腕,轻轻吹着凉气,希望这样能够减少疼痛,毕竟,烫伤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种火辣辣的灼热感。
对于姐姐亲昵的做法,爸爸蹲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在心底感到一丝欣慰。
在农村里,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从小就喜欢拌嘴吵架,因为年龄之间的差异不是很大,谁也不服谁。
而像我和姐姐这样的双胞胎姐弟,能做到如此亲密无间,姐弟和睦的,真的很少,甚至可以说是独一份儿。
不一会儿的功夫, 妈妈就端着一个瓷碗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根筷子。
爸爸把纱布铺在桌子上,用筷子搅起一坨用香油拌好的锅底灰,然后仔细地均匀的涂抹在纱布上面。
看着那黑糊糊如同污泥一样的东西,我打心里有些恶心反感。
虽然知道这是我们村子里的偏方,治疗烫伤有奇效,日后还不会留疤,但是,心里还有些抵触。
毕竟,我们家虽然穷,但爱干净的 妈妈,从小就要求我和姐姐注意个人卫生,这种锅底灰的东西,还是第一次涂抹到皮肤上。
折腾了好一会儿后,爸爸终于把纱布成功的绑在了我受伤的手腕处。
经过我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对于夜生活基本上可以说是无的农村来说,这已经是很晚了。
爸妈重新整理了一下床铺,赶紧催促着我上床睡觉。
这个时候,黑猫警长早已经演完了,再加上手腕上的烫伤,我也只好不情愿的爬上床,准备睡觉。
当爸爸关灯以后,由于我是睡在里面,紧贴着墙壁,而被烫伤的又是左手。
一旦平躺下去,就会撞到左侧冰冷的墙壁。
而这个时候,烫伤膏最初的清凉感已经消散,再加上爸爸缠着的纱布又比较紧。
那股钻心的灼热感再一次袭来,让幼小的我无法忍受那种疼痛。
先是小声呻吟着,紧接着越来越痛,慢慢的我又开始抽噎哭泣起来。
或许,对于年幼的我来说,面对痛苦时,哭泣,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原本还压抑着小声的抽涕,随着疼痛的加剧,慢慢变的不受控制。
爸妈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起来下乡卖水果,此时已经陷 入梦乡。
睡觉较轻的 妈妈和姐姐,率先听到了我的哭声。
随后爸爸也醒了过来,有些烦躁的看着贴着墙壁,不停抽噎着的我。
很明显,这样下去,今天晚上,恐怕大家都睡不安生。
爸爸左思右想之下,决定把我搬到西屋里睡觉,这样就不会吵到他们了。
被困意缠绕的爸爸,不愿耽搁时间,很快就将西屋空着的那张木板床收拾出来。
然后在 妈妈的帮助下,给我铺好了被褥。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 一个人睡,而且还是比较陌生的西屋,一时间恐惧压制住了疼痛。
我握着受伤的手腕,一脸不情愿的望着 妈妈,恳求她不要让我 一个人过去睡。
“妈,能不能不让我睡西屋,我 一个人睡那边害怕。”
妈妈抬头看了一眼爸爸后,轻声安慰我道:“儿子,你今年都已经八岁了,和你一样大的孩子,早就 一个人睡觉了。乖~,你要学会独立。再说了,我们都住在一个屋子里,只是中间隔着一个大厅罢了,你也不用害怕。”
然而, 妈妈的劝解并不能解除我对 一个人睡的恐惧,顾不得疼痛,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不愿放下。
总感觉,只要一放手,自己就会被全家抛弃一样, 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一个黑暗而又陌生的环境中。
看着我还是不愿过去一个睡觉,爸爸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准备强行抱起我送到西屋的床上去。
而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姐姐突然开口了。
“爸,妈,小弟毕竟没有 一个人睡过,而且西屋那里的床铺又紧靠着窗户。他 一个人睡哪里感到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爸爸听后无奈的摆摆手,心烦意乱的嘟囔着:“不搬到西屋住,四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本来就很挤,现在小羽又被烫伤了手,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觉。明天早上四点怎么起得来。”
妈妈这个时候也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仔细想想后,突然对爸爸开口说道:“咳!既然咱们儿子 一个人睡觉会害怕,那就让他姐姐和他一起睡好了,反正他们俩还小,平日里关系又好,早上的时候妍妍还能叫羽儿起来上学。”
听到 妈妈的提议,爸爸瞬间眼前一亮,一拍脑门,连连感叹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就这样,我和姐姐被打发到西屋去住,这一住就是四年。
一直等到我们家盖新房子,我和姐姐才被爸妈分开,一人一个房间。
因为是木板床,只有1米8长,宽1米,显得十分窄小。
好在我和姐姐都才八岁,身体还没有发育起来,两个人住在一起,倒也不是十分拥挤。
当姐姐关灯后躺在我身旁时,原本已经暂时忘记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我支着一直手臂,轻轻挪动身子,紧紧靠着姐姐的身体。
原本按照爸爸的意思,我和姐姐虽然同睡一张床,但是要分睡两头。
后来 妈妈怕我晚上睡觉翻来覆去,一不小心摔到床底下,所以就让我睡在里面,姐姐睡在外面。
姐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难受,微微侧着身子,然后伸出左手将我揽进怀中。
额头抵着我的头顶,柔声安慰着我:“小弟,赶紧睡吧。如果还疼的话,就告诉姐,姐会帮你揉揉。”
闻着姐姐身上淡淡的清香,我渐渐忘记了手腕上的火辣疼痛,默默的点点头。
然后将受伤的左手轻轻搭在姐姐的腰上,压在身下的右手放在姐姐胸口的位置,依靠着姐姐的怀抱,慢慢进 入梦乡。
过了一会儿后,姐姐看我已经睡着了,没有继续流露出痛苦的呻吟声,也闭上眼睛,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