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殿主阎王屠岸世,与冥后谈柔婉联袂赶回阎罗殿。
阎王应下蒯震的邀战,亲自下场与蒯震交手,双方激战了百余回合后,蒯震
在尚未露出败相之际,大方承认非是阎王之敌。
素来睚眦必报的阎罗殿,罕见地忍让了四象门主蒯震挑衅的举动,不仅任由
得蒯震从容退去,事后也并未对四象门有过任何回敬报复之举,倒也更加坐实了
五行宗最杰出传人骆子晋被阎罗殿加害的传闻。
此战不仅令四象门主蒯震跻身中土最顶尖强者之列,声威被推向了顶峰,四
象门的势力也壮大到了极致,俨然与灵龙岛、罗刹宫并列为十洞天之下最强盛的
几大顶级势力之一。
更别提在此之前,由于因未婚夫骆子晋的失踪,蒯震本就一直对身为弟妹的
罗刹宫宫主冉舒瑾关心备至,尽心呵护。经此一战后,据闻蒯震已在全力追求玉
面罗刹,而后者也并没有像对待其他的追求者那般冷言拒绝。
外界有传闻,正是蒯震那抛却生死,一往无前地孤身打上黄泉路的举动,成
功地融化了玉面罗刹那颗冰封的芳心。
总而言之,若玉面罗刹肯同意接受蒯震的追求,不排除这位四象门主今后续
娶弟妹的可能。到那时,四象门与罗刹宫合而为一,中土世界的格局或有可能会
再度生出巨变。
现时的四象门已是雄踞一方的豪强大宗,远非一个赤灵剑派所比,若再与罗
刹宫合并,立时将造就出一个不弱于十洞天多少的顶尖大势力来,试问赤灵剑派
有何胆子敢往四象门的势力方向扩张?
因此,赤灵剑派唯剩一个扩张的方向,就是东面。
东面的上宁城由于接壤不周山大片的矿脉,是赤灵剑派极佳的扩张点,在这
样的背景之下,地处上宁的慕家首当其冲,成为了横挡在赤灵剑派面前的挡路石。
慕青君心想,换作她是赤灵剑派派主,她也会第一个拿慕家开刀。
因为慕家扎根上宁数百年,有不弱的底蕴,还坐拥不周山东片区域数座大型
矿场,若能吞下慕家,赤灵剑派便可安稳地在上宁站住脚,届时以上宁城为基点,
四面八方皆是扩张点,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但由于慕家极佳的名声,以及在上宁当地百姓中的拥戴,疯狂扩张势力的赤
灵剑派与其并无仇怨,在出师无名的情况下,也不敢明目张胆冒天下之大不韪地
强来。
何况慕家虽是低调,却也算得上颇为兴盛,非是随意可欺凌的。加之作为慕
家独女的慕青君自幼天赋出众,又貌美如花,潜在的想与慕家结成 姻亲的世家大
族何其之多,纵然以赤灵剑派的势力想要摧毁慕家也绝非易事。
因此,对方只能偷偷地在背地里使一些恶毒的招数。
也怪慕家上下向来与世无争,包括慕羽维在内的慕家众人从未对此防范,以
致慕家遭受数百年来最严重的危机,甚至到了全族覆灭的危险边缘。
慕青君得到消息之时,人尚还在学府之中,赶回家族之时已经太迟。
自那过后,父亲便重伤在床,因丹田遭受重创致药石不灵,请遍名医皆束手
无策,全赖本身的修为苦撑,慕家上下一片惶恐,甚至有不少族人因而脱离家族。
皆因谁都清楚,对方一招得手,绝不会就此放任到口的果实溜走的,必然还
会伺机再行出手。
从事后获悉的线索分析,对方虽然换了兵器以掩人耳目,但仍是给慕羽维认
出其中有人依稀使用的是奉城姬家的家传武学,有高手使的是赤灵剑派的剑法。
想来赤灵剑派打的是吞灭慕家之后,先扶持奉城姬家入主上宁,待时机成熟
再找理由名正言顺入主的主意。
换句话讲,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一个不弱于慕家的世家,与一个更强大的宗门。
值此家族生死存亡时刻,慕青君不得不以女流之身,挑起家族重担。
她以决然的毅力舍弃家族大部分在外的利益,全力固守上宁,首先令对方无
处下手。
其次是亲自揪出慕家内极少数被人收买的叛徒,以雷霆手段将那些吃里扒外
的家族内奸束清,既震慑住少数蠢蠢欲动的族人,又令家族上下恢复了信心。
又派人假借四方游人之口,将赤灵剑派与奉城姬家合谋对慕家下手的事情到
处传得沸沸扬扬,还刻意增添许多不存在的详细细节,在舆论上彻底占据主动,
令姬家与赤灵剑派有苦难言,为慕家争取到了因慕羽维不治去世后宝贵的恢复时
机。
与沈家的联姻,也正是在这样背景下达成的。
沈岸平的母亲出身望族,眼高于顶,如慕家这等已算不俗的大族,在其眼中
攀附可以,但想要攀结 姻亲仍是差得远。
但慕青君接掌摇坠的慕家后一系列当机立断,毫不托泥带水甚至可称得上杀
伐果断的举措,却是令沈岸平的母亲彻底改变了主意。
因为沈家在某些方面上与慕家非常相似,同样是因 一家之主卧病而令家族出
现危机。 不同之处在于慕家尚有慕青君这样一位多谋善断的小姐,而沈家有的只
是一个不堪大用的懦弱少爷。
这也是除慕青君已非处子,担忧秦天胤知道后心中有芥蒂,致心中患得患失,
一直不敢正面回应心中爱意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纵然秦天胤明白男女之事后依然不介意,慕青君想要不顾一切地跟秦天胤在
一起,她身上所背负的重担也不允许她这般做。
一旦她与沈家解除婚约,带来的严重后果将是连索反应的。
首先是沈家恼羞成怒下,哪怕什么都不做,南境绝大多数与沈家有关系的大
族也都会第一时间与慕家划分界限,甚至就连上宁城内其余的几个与慕家关系极
好的家族也不例外。
慕家立时会失去绝大多数的潜在助力。
在这种情况下,隐藏于暗处的赤灵剑派与充当其爪牙的奉城姬家,将再无任
何顾忌,即使慕家人一辈子龟缩在上宁城,他们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挑起争端,
逼迫慕家动手。
一旦慕家动手,大祸必将降临。
因而解婚便意味着慕家上下数百口人,将会面临着极为危险的处境。
慕青君再自私,也没办法坐视这样的灾祸降临到她身后的族人身上。
诚如她将珍贵的处子之身交给了沈岸平一样,在这方面,她同样是身有所属,
身不由己。
“唉……”
慕青君倚在窗前,看着月光温柔地倾洒在波澜的河面上,她不禁幽幽一叹。
“我跟天胤弟,难道就真的有缘无份么……”
“可我真的好想跟天胤弟……”
“在一起……”
她喃喃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屋后又重新返回的秦天胤耳中。
原本因目睹到慕青君跟沈岸平在一起亲密做着奇怪之事,而心头发堵有些不
太舒服的秦天胤,这一刻心中所有的困惑与失落都变得无关紧要。
他忍不住现出身形来。
“我……我也想跟君姐姐你在一起。”
秦天胤的声音陡然从耳畔边响起,在慕青君听来不啻于平地起了一道惊雷。
她骇然地转过身子,清秀的身影已将她一把紧紧地抱住。
“君姐姐,天胤喜欢你,天胤也想跟君姐姐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秦天胤目光坚定,脸上犹自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慕青君却是慌张失措。
……
南境边锤的某座小镇。
夜已深,新月温柔地从几片云朵中露出脸来,月光温暖如玉,小镇一片静谧。
一道窈窕美丽的身影,出现在寂静的长街尽头。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的容貌长得极美,美得几乎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她穿着一身素淡的婉约襦裙,手中还拿着一把合拢着的竹青色纸伞,沿着长
街莲步轻移而来。
月光温柔地倾洒在她那绝美的容颜上。
她步履轻盈,就好像一个阔别家乡已久的人,终于回到了属于她的家,就连
她眼角那颗迷人的泪痣都似透着一种写意,那种轻松的神态怎都掩藏不住。
小镇大部分的人,这个时候都已进 入梦乡之中,但也不是全部。
女人沿街走过的地方,许多屋舍依旧三三两两地亮着灯火。
这座小镇便是这样,虽地位边锤,与繁华沾不上边,但却有一种难得的安宁,
街上甚至不少屋子是夜不闭户的,也从未有过什么事情。
远处,尚有孩童这个时候还未睡下,玩闹的笑声顺着夜风远远地传来,令女
人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孩童天真活泼的玩闹声,以及母亲嗔骂催促着上床睡觉的声音,逐渐地远去。
女人那嫣红若血的红唇方不由自主地微微轻勾。
裙下探出一对精致洁白的绣鞋,女人这才举步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来到了一间十分平凡的普通小屋前。
女人从宽大的袖口探出了一只晶莹如玉的皓腕。
门似乎没有上闩,吱呀的一声,雪白的纤手轻易地推开了屋子的小门。
没有任何的犹豫或迟疑,推开门后,女人便举步走进了屋内的小天井。
屋子内布置颇为简单,而且已经挺久没有人居住,灰尘已积了小小的一层,
不过天井的四周倒是颇为干净,不见半点杂草,又好似有人定时来清理打扫似的。
一道阴冷无比的气息,陡然从头顶上笼罩了过来。
那气息笼罩周身之时,予人的感觉就如同被从阴曹地府而来的恶鬼盯住一般,
令人遍体生寒。
这道气息出现得极为突兀,在女人刚刚伸出手按在屋门的时候便出现了,但
那时这道气息尚显微弱,似以警告居多。
而当女人推门而入,步入天井之时,这道阴冷的气息终不再掩盖,几乎是铺
天盖地地冲着女人席卷而来。
而这气质端庄之中又带着一丝清冷的女人,此刻的面容呈现出的却是一种无
比温柔的神色。
对于这道令人惊惧的气息,她仿若未闻。
甚至在看到天井上几盆盛开的兰花草时,女人还有闲情逸致的略带欣喜地蹲
下身子,伸出芊手摆弄那几盆美丽的兰花。
冰冷的气息,陡然之间化成了浓郁得化不开的杀气。
连倾洒而下的月光,也仿佛幻化成了 无尽的森然杀机。
这个时候,女人头也不回,淡然自若地开口了。
她那娇艳欲滴的美丽红唇,只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拉拿。”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杀气,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在陡然之间消失得一干
二净。
就仿佛刚刚那浓郁得几乎要汇聚成实质的杀意,只是一种错觉。
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身影,凭空地出现在女人身后数丈的地方。
月光投射在她那身宽大的衣袍上,可却像照射在一个并不存在的午夜幽灵般,
连地上的影子也淡得几乎模糊不可见。
黑袍人朝着那背向着他,正半蹲着身子摆弄着兰花的女人,忠诚地单膝下跪。
一道沙哑得几乎像喉咙灌满了黄沙的难听嗓音,从黑袍下缓缓传来。
“参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