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我想到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体贴的女孩，为了不让我感到困窘，总是用各种柔软的方式替我着想。

当晚，我们久违的做爱了，刚从学校餐会回到家裡，我便将她拉入怀中，深情的拥吻着她。在卧室的床上，我将她的米色针织罩衫往两旁脱开，露出细肩带背心与我心心念念的一对燕子图桉。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係，今晚江婷的股间异常湿润，我捧起她的脸颊与她舌吻、她将双臂勾上我的后颈，我时而缓慢时而稍为加速，控制着不让自己太快射精，只为了给江婷满足。

然而，在我看过那个援交影片之后，每次与江婷缠绵之时都会浮现影片裡的画面，好像我与援交的客人合而为一，成为那些只要付钱就能享用江婷美妙肉体的男人。

有时候，我也会在深夜从那样的恶梦之中惊醒。

惊醒时，我会看着在我身旁熟睡的女孩，她睡得那样甜美，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如此美艳动人。但是我心底有个声音总是不停低声对我说，过去的她亦是如此，但她终究还是背着我找别的男人援交了对吧，所以，不要相信她。

我看着窗外月光投射进来而照映出的窗影，心裡另一个声音幽幽地回应着刚才的论述，这个声音说着，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在江婷代替因生产而休假的班导师，与高中三年级学生一同出外毕业旅行的那三天之中，恶梦的状况尤其严重。

「再过两天就回去了，南部很热呢。」视讯电话裡，女友穿着细肩带背心、趴在饭店小阳台上这么说。

「还是冬天呀，穿多些啊。」我回应。

「这裡看得到星空噢，会让人回想到那年的音乐祭典呢，好怀念。」江婷的脸上泛出一抹浅浅微笑。

「在我心裡，妳永远都是那个穿背心小热裤的少女。」我说，接着我们透过视讯萤幕相视而笑。

仅管在睡前都会视讯通话，而且这次不过是三天两夜的短暂分别，我的心情仍总是忐忑不安，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感到烦乱，因此这几天的视讯前后我总是会喝好几罐啤酒以缓解心中的纷乱。

**9

最后一日的恶梦特别剧烈，那天我起得很早，一但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因此出门吃了早餐后亦暂时不想回到住处，于是开着公司配发的汽车在城市裡閒逛，直到车内的电子钟显示即将来到毕业旅行结束的时刻。

学生们在三天后的週日结束旅行回到学校，数十台游览车在校门口再次集结，我开着车在附近的街口等待熟悉的身影，一看见拿着小行李箱下车的江婷便迫不及待冲上前去叫住她。

「我帮妳拿吧？」我体贴的说。

「好想你噢。」江婷一看见我，笑容旋即在脸上绽放开来，并凑上来紧紧抱住我，我亦伸出手回应着她。

「我也想妳。」我低头看着心爱的女友的双眼，她看上去同样美丽动人，然而却有些许不同的气息，也许是白皙的颈子上挂了一条黑色的皮革颈链，让她的美艳更加凸显、更加强烈。

我想要吻她，一抹红晕从江婷的皮肤底下渐渐透出。

「江老师，学生都还在啊。」训导主任从巴士内的阶梯走下，看见拥抱的我俩，面有难色地说。

女友离开我胸口时，脸颊红得发烫，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整理蓬鬆的头髮，往后退开一步让训导主任可以走下游览车。

「上次是喝多了，对你不客气，真抱歉啊。」主任下车，看了眼江婷，转过头来友善的对我说，还重重拍了一下我的右手臂。

「没什么，不要紧的。」我连忙挥手鞠躬，表示不在意。

「今天中午在餐厅打包了很多饭菜，但是刚刚才想到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分一些给你们带回家吃吧？」主任接着说。

「啊，这太不好意思了主任。」我紧张的说。

「反正是打包的嘛，别这么客气。」训导主任爽朗的笑出声。

我越过主任的背与江婷交换了眼神，她似乎欲言又止，我吞了口口水，将眼神拉回主任身上，尽可能装出好客友善的笑容。

「不介意的话，主任可以来我们家一起吃。」我说。

主任本已弯腰准备打开行李箱，听见我的话便挑起一边眉毛看向我。

「三个人吃总比一两个人吃都容易吃得完，而且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向主任敬酒了。」我说话的同时，不时偷瞄着女友，只见女友虽然还是红着脸，但亦越过主任的肩头，望着我的双眼点头表示赞许。

「这下换我不好意思啦。」主任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回应我。

「请主任赏脸，我开车载你们。」我流利地说。

「那我就真的不好意思啦，打扰你们！哈哈哈哈哈！」主任犹豫半秒，接着用宏亮的声音哈哈大笑，再次重重拍了我的后肩。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顺路到租屋处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啤酒，排队结帐的时候，我传了讯息给留在车上等待的江婷。

「希望妳不介意。虽然很想赶快亲妳。」我这样写道。

「你做得很好。」几秒钟后，女友这样回覆我，并附上一个嘉许的卡通人物贴图。

这一顿晚餐是我的人生中吃得最战战兢兢的一次，我不停客气地向训导主任敬酒，并且对于他那些过时的冷笑话有求必应的笑出声来。主任似乎放下威严感，手中的啤酒一杯又一杯的乾杯，比手画脚的说着教职生涯所见过各种光怪陆离的往事，说到激动处甚至一脚跨上椅子，像是综艺节目主持人般高歌起来。

「主任您当心！」我起身用半蹲姿势警戒着，深怕他往后一仰摔在磁砖地板上。

「坦白说！我觉得这些高中生小妞根本就是故意耍骚包！就是想要被男人操！我们这些老师这么紧紧张张挡着她们，一点屁用也没有！他妈的！」主任面红耳赤，激动的发表着言论。

我看着江婷，她脸红着拨弄蓬鬆的右侧髮尾，难为情似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失控的训导主任。

「我们紧张兮兮的替她们把个屁关！她们就是挡不住身体内的贺尔蒙作祟，各个都想要被男人操到怀孕！不怀孕不罢休！就是忍不住自己扭着屁股勾引男人、要男人一个一个射在她们体内才开心！」主任讲的口沫横飞，同时一手插进口袋，一手指着天花板，一副意见领袖的模样。

「主任您还是小心点啊！」我看向江婷，她不自在地扭动着身躯，显然对主任的话题感到无奈，却又无法阻止。

大声喧哗一阵后，训导主任似乎稍微清醒，从椅子上走下来，喝了杯我偷偷放在他面前的温水。

「抱歉，一时按耐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训导主任摇头晃脑地说。

「看来训导主任的工作压力挺大。」我陪笑。

「不好意思啊，江老师，我说的是那些高中生，您已经成年了，可以随意的受孕，没有问题。」训导主任伸出手掌对着江婷挥舞，听见这样令人不知作何反应的言论，江婷仍维持着拘谨的坐姿，不过脸蛋已经红得发烫，连脖子根部也泛红起来。

「我来收拾收拾。」我背上冷汗直流，刻意粗手粗脚的整理起餐桌，将厨馀以及碗盘拿至水槽。

待我收拾告一段落，走回餐桌时，主任已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我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江婷，她亦尴尬的回望着我。

「不如先让主任睡一下吧，等他清醒些，再帮他叫计程车就是了。」江婷说。

「估计我们也没有能耐将他从五楼搬下去。」我看着身材粗壮的训导主任，莞尔点头，同意女友的办法。

「我去装浴缸的热水，好想泡澡。」女友伸了个懒腰，露出压抑的疲态。

「一起泡吗？」我问。

江婷羞赧的打了我的额头，伸出手指着趴在餐桌上熟睡的训导主任。我识趣的点点头，张开双手把江婷拥入怀中，亲吻了思念了三天两夜的双唇。

「笨蛋。不是说…」江婷伸手指着主任的背影，责难的说。此时，远处巷口的垃圾车音乐传来，因为刚才的气氛过于静谧，以至于我俩都稍微被此声响吓了一跳。

「我去倒垃圾。」我说，伸手拿了方才清理的两大包垃圾袋。

醉醺醺的主任忽然站起身来，迳自走向放置在门口鞋柜旁的行李箱。

「不好意思打扰到这么晚，我该回家啦。」主任推动行李箱滚轮，却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

我赶忙将垃圾袋丢在一旁，上前扶起主任，果然他的体重扎实得惊人，肌肉、赘肉相互包覆、虎背熊腰的身体沉甸甸的难以移动，我得像是要举起哑铃般将他的身躯扛在肩膀上才能够推他站起。

由于租屋处没有客房，我只好把他摔到卧室床上，他安然无恙的打鼾睡着。

「不好！我先去追垃圾车。」我惊觉垃圾车的音乐已渐渐走远，懊恼的抓抓头，转身去门口抓起垃圾袋。

「不、不必今天丢也没关係呀？」江婷从后头抓住我的衣角。

「反正我开车去追。」我向她眨眨眼，拿了鞋柜上的车钥匙出门。

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后一下子就找到了停在下一个街角的深蓝色垃圾车。然而我想开车出门其实另有计画，我趁着当铺尚未关门，付了钱将当时典当的求婚戒指赎了回来。

回程的路上，因为是酒后驾车所以我驾驶得相当谨慎，但或许仍因为酒精的影响，心情显得雀跃不已。

耽搁了许久，历经了未曾想像过的试炼，我仍没有放弃过要向江婷求婚的人生目标，在工作遭遇瓶颈、在生活难题无法下嚥的时候，我仍想着要与她共度馀生，是这样的意志使我熬过那些磨难的。

终于回到家时，江婷正好从卧房走出并关上房门，我假装气喘吁吁的对她微微一笑。

「主任在裡头？」我有些难为情地问。

「刚才离开了。」江婷澹然的说。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气，脱下鞋进门。

「你也追太久吧。」江婷缓缓的说，我上前抱住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江婷终于也笑了出来。

抱着终于迎向曙光念头的我，殊不知最艰难的磨难才要开始。

**10

因为某位高三班导待产告假，江婷临时成了代理班导师，直到这群学生毕业之前她都要肩负照管这班学生的责任。从到职开始，从来只有担任过专科老师的她忽然担上了重要的任务，如今除了教授英文科目之外，还要批阅学生的週记、家长联络簿，甚至当班级在每週的整洁竞赛中敬陪末座时，她还要撰写检讨报告给训导主任，甚至被约谈训话。也因为正职工作不断加重，江婷不得不辞去原本兼差的家教工作，专心于班导师一职。

「都高中三年级了，还要参加整洁竞赛呀？」在卧室门口听着女友返家后的抱怨，我忍不住对学校的政策提出质疑。

「很傻对吧，以前教育学程可没教怎么让学生乖乖扫地。」女友边抱怨，边用双手束起马尾，解开颈子上的黑色颈链，双臂交叉反手撩起长袖上衣，露出清瘦结实的躯体。

「岂不是天天面对训导主任？」我说。

「啊…是啊。真是难应付的人。」江婷换下衣服后并没有立刻穿上另一件，只穿着细肩带胸罩、对着镜子左右摇摆，检查自己的腹部与腰部曲线。

「他应该没有再约你吃饭了吧？」我问。

「好想穿肚脐环噢。」江婷用手指按压平坦的肚皮，突然这么说。

「江老师，这样怎么教学生呢？」我模彷着训导主任低沉的嗓音开玩笑道。

「要你管！」女友将视线从镜子裡的自己转到我身上，对着我扮了个可爱的鬼脸，吐出舌头。

毕业季前夕，原本的班导师终于回到岗位，江婷虽然鬆了一口气，但也对于这批她首次看顾的学生产生了依依不捨的感情。据说学生们拍班级合照的那天，还特地去专任教师办公室，邀请她一同入镜，由于太过匆忙，她还来不及化妆就被学生们拉了出去。

她照片中的位置就在班导师旁边，娇小清瘦的身形、捲翘蓬鬆的长髮、未施胭脂的美丽脸蛋，搭配着鹅黄色的卡通图桉上衣与蓝色牛仔裤，她看起来与身旁的高中生们相差无几，只不过并未穿制服而已。

我之所以对于照片的记忆如此清楚，是因为在学生们都毕业的半个月后，家裡收到了学校寄来的毕业纪念DVD光碟。光碟封面即是这张照片，照片上方留白处、原本是校舍背景的地方，用廉价又欠缺美感的七彩字体写着「立夏高中第十七届三年十二班毕业纪念光碟」，打开塑胶外壳，裡头装着在书局可以随意买到的白色光碟片，上头用黑色签字笔歪歪斜斜写着「江老师，希望妳喜欢」，句尾还画了一个歪斜的爱心符号。

「现在的高中生花招还真多呢。」女友回家后，我将光碟盒拿给了她。

「是啊，他们还真有心。」女友不理会我的挖苦，伸手接过盒子，前后翻看了一下，也未打开，便放在鞋柜上。

「妳不看吗？」我问。

「反正就是一些照片呀。」女友照惯例走进卧室更衣，随便回应着我。

江婷不再兼差做家教之后，债务的偿还进度的确稍微减缓了下来，但我凭藉着自己累积良好的信用额度，加上身为寿险公司员工的优势，向同一个集团所经营的银行申请了高额贷款，先将钱庄的馀额缴清了。

当我终于在通讯画面中，让原本剩下的数字归零的那一刹那，我感到呼吸顿时轻鬆了许多，虽然这也是贷款来的钱，但我与江婷终于不必再于每个月初或月底如坐针毡的计算着帐户中的馀额，盘算着接下来的几餐是否应该省略不吃，以免在几天之后接到口气恶毒的讨债电话。

转帐缴清的那一天，我请了特休假在家裡整顿心情。我将婚戒从当舖赎回后，连同绒布製的小盒子放在书房抽屉中，偶尔会在深夜拿出来翻看，只不过近期翻出来端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我心想既然钱庄的欠款已经如数偿还，应该已经达成我心中对于求婚的门槛，反正剩下的，我再慢慢向公司缴纳即可。

我打算今晚向江婷求婚。

我并未找来任何亲朋好友助阵，我想要在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的租屋处向她表达我的心意，我相信江婷也会喜欢这种模式的，在租屋处裡、万物俱寂、只属于我俩的时刻。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沐浴在午后斜阳之中，环顾着室内，这裡我们称之为「家」的地方，是我与江婷共同一点一滴构筑的，并未有任何其他人参与，所有的物件，皆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去连锁家具店逛街时，嬉闹着、欢笑着、对未来抱有某种憧憬时所买回来的，举凡鞋柜、卧房、餐桌、沙发、地毯、电视柜。

我看向电视柜的一角，毕业光碟与其他电影DVD并排塞在一起。

然而，一样的光碟盒却有两个。

我将两个一模一样的光碟盒抽出，封面看起来并无二致，打开外壳，一个裡头装着的光碟印着与封面一样的照片，另外一盒裡头装着用签字笔写上「江老师，希望妳喜欢」的白底碟片。

我感到狐疑，将白色光碟片放入DVD播放机，并打开电视萤幕。

影片一开头便是粗糙的字体动画，写着「三年十二班的回忆」，配上幼稚的卡通歌曲，展示着一张张师生合照，接着下一首歌是流行乐，搭配着学生们高中一年级时，初入学的照片。

突然间，画面变成了像是监视录影器的画质，场景像是学校的某个小型办公室，画面方框的右下角，写着十个月前的日期。我记得这个日期，那天我被宣布升格为组长，与前辈们去了居酒屋庆祝。

「主任。」办公室的门推开，是江婷走了进来。

此时，我的画面闪过了不祥的念头，想要起身把电视关掉。

「江老师，请坐。请喝咖啡。」主任低沉的声音从镜头前传来，接着画面内出现一隻黝黑的右手，将菸蒂在绿色玻璃桌垫上的烟灰缸裡投按熄。

「请问主任找我什么事？」江婷并未坐下，而是站到了桌子前。

「江老师不耐烦的样子也是很美啊。」主任说。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备课了主任。」画面中，我的女友露出了倔强的表情。

「别急别急！」眼看江婷转身要走，主任伸手制止。

「江老师先帮我看一下桌上的相片，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主任接着说。

江婷缓缓地回到办公桌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桌上的一迭相片翻开，接着便呆住了。她斜眼看着主任，又看着那些照片。

「有学生说有个援交妹很像妳，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不过看到妳的反应，我想这是真的。」训导主任的声音从靠近镜头处传来。

「真是不检点的老师啊，还故意用现役教师打名号。」主任谴责的说着，但口气充满着胜利的残酷喜悦。

「这。」即使画质不佳，我也能看出来画面中，江婷的脸红了。

「这什么这，想看影片吗？话说我用这几部影片打了好几次手枪啊。」主任说。

原来有好几部影片吗？电视前的我，只想到这个问题。

「你想要怎么样？」江婷彆扭的说。

「今天放学后，汽车旅馆见，我把地址跟房号传给你。」主任直截了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