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写满期待,看着他说,“人都说北京可大了,我去了……他肯定就找不着
我了。”
“对,”周正的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就算在北京找到你,
也不敢动手打你,或者把你硬带回来。在那儿你就安全了。你俩连结婚证都没领,
到了那儿,你就自由了。”
“那……那……”小凤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望着他,小巧的嘴唇颤动了几次,
可好像说不下去。
周正干脆替她说了出来,“小凤,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北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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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小凤的全名叫陈美凤,按身份证上的年龄,其实今年生日之后才满十九,虚
岁这东西,民政局才不认。
她并不是没有娘家,只是被她男人从娘家带走,叔叔伯伯帮着往车上抬人的
那一次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没娘家了。
她之前经常挨打,男人喝酒了挨打,男人听人说起孩子的事儿了挨打,甚至
以前鞋店的同事约她出去逛街回来晚了也要挨打。
她已经跑过四次,这是第五次。
她希望这次不会再被抓回去。
这两天知道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后,周正总算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让他报警,
也不让他闹上网。
那男人有个好舅舅,一个好舅舅,足够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打着官腔告诉她清
官难断家务事,告诉她床头打架床尾和,告诉她赶紧生个娃别瞎想了好好过日子,
还足够让她一旦闹大就再也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偷跑。
而上了周正的车,是她最慌张匆忙,却也是成功希望最大的一次。
周正躺在床上,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忍不住想,原来,她逃了四次,竟没
遇到一个好人么……
按小凤的身量,周正先去买了两身便宜休闲服。她脸上的伤快要下去了,等
不那么惹眼,就可以去商场筹备行李,然后,订票,一起回北京。
从那天决定了一起走之后,一谈到北京,小凤的眼里就冒出喜悦的光,雀跃
得像个孩子。
那一万块她没有要。
她的打算,是跟着周正先走,到了那儿,就还跟在这里一样,先和他一起生
活一段时间,找工作,赚到钱,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这其实挺不合适,晚上小凤换好新买的休闲服,在镜子前看合身不合身的时
候,周正忍不住又劝说道:“小凤,我觉得你还是让我帮你租个住处比较好,生
活用品什么我都可以先给你买。那边我租的地方可不比家里,就一个卧室,不合
适。”
小凤正在腰身上比划的手停住了,她扭头看着周正,没吭声。
“真的不好……”周正红了脸,挠了挠头,低下了头,“我一个大男人。”
“哥,你是怕我耽误你找对象么?”
“不是不是,那儿没人在乎这个,对门住的人我都不知道名儿。不像这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哥,那我就先跟你一块儿住呗。”小凤揪住了衣服的下摆,靠着立柜门,
细声细气地说,“我……反正也不是啥黄花闺女了,不怕人戳嵴梁。你要是找了
对象,我就赶紧搬走,给你俩腾地方。这样行不?”
“我、我不是担心这个。”周正狠狠挠了一下头皮,起身说,“算了,我去
洗澡休息了,明儿下午咱们去找个商场,买点东西,晚上回来就订票。别的事儿,
等到了北京再商量吧。”
隔天下午,一切还算顺利,周正带小凤去买了东西,一个女人用,绰绰有余,
顺便还买了一个大旅行包,回来全都塞了进去,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小凤的希
望。
但晚上他没在家吃饭,发小约他出去,他只能赴约。
知道要喝酒,他没敢开车,骑了家里的破电驴。
这顿饭那个和周正关系不错的混子老同学也在,他媳妇就跟个用来炫耀的装
饰品一样依旧在旁坐着默默吃饭,照看怀里的孩子。
席间那混子说起自己一个哥们媳妇跑了,周正才知道,这县城真是小的可以。
不过他没问什么,他没兴趣知道那男人是什么东西,更没兴趣附和桌上几个
男人关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讨论,越参加这种饭局,他对老家的记忆就越是模
煳不清,他的心,终于还是不由自主的飞向了北京。
临散场前,那混子满脸酒意拍着周正的肩膀,大声说:“老周,晚上有安排
么?兄弟请客,咱们一起去耍耍?跟你说,京城的妞,太端着,我去出差时候耍
过,贵,还放不开。我给你找个水灵的,你也去去火,体验体验家乡服务,怎么
样?”
周正扭头看了一眼,他老婆抱着孩子,正忙着哄那哇哇哭的娃,看表情,就
跟没听见一样。
“不用了。”周正摇摇头,拍了拍袖子上出门前特地别上的黑圈。
回家的路上,他吹着凉飕飕的风,心里做了决定。
晚上,他把父亲早就过户给他的这套房子,挂在了中介网站上。
和这里,差不多也是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