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最新222点0㎡
金无涯忽然噤声了,两眼目视祁俊白雅。
祝婉宁立时会意,吩咐道:「祁俊,去把门关上。」
又对金无涯道:「此二人乃是我心腹弟子,你有何话,但讲无妨。」
待祁俊关上了门,金无涯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我早就议
过,九重天重现江湖,不凭自家实力重振雄风,却把我们两个外门推倒前台。他
们到底是何居心,尚未可知啊。」
祝婉宁点头同意,却并不发言,等着金无涯继续。
金无涯又道:「论及武功,金某不如你无双夫人。可是你可曾估量过金乌广
寒的实力,你广寒宫门众不多,又皆是女子,若是做了门主之位,万一有个什么
变数,你这些女徒儿们可能应对的了?」
祝婉宁哑然失笑,道:「金无涯,你这心也操得太多了,不要说我这群徒儿
各个精明强悍,绝不输你金乌弟子。就是九重天真要想对付我们,你觉得你那金
乌殿就能好过么?」
金无涯一番歪理说出,怎能让祝婉宁信服,可他又讲出一事却叫祝婉宁为之
心惊:「这些年来,我也并非全听九重天调遣,九重天的内幕,我也曾探查一二
,当年专管我金乌殿的三重天右护法的来历我已经查清了。」
昔年的广寒宫不过如同一处妓寨,对天极门内务所知甚少,直到和金无涯接
触之后,她才知晓,无论是对金乌殿还是她广寒宫,所能接触到的也只有三重天
而已。
「他是什么人?」
「那厮叫做方子化,如今已经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此人乃是益州人士,幼
年进学,二十岁不到就中了举子,赴京赶考之后忽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
成了三重天右护法。」
金无涯紧盯祝婉宁双眼,不徐不疾的将这个消息放出。
祝婉宁不假思索就问道:「文举武举?」
金无涯道:「当然是文举。」
祝婉宁不禁迷茫,一个文士如何能做到江湖一大门派分舵护法的位置。
金无涯又道:「在当年,我也曾见过此人几面,此人有功夫在身不假,但察
他气息体态,绝非高手。」
祝婉宁又问道:「此人失踪多久才出现的?」
「七年。」
祝婉宁略一思索,道:「这么说,此人武功应该是在失踪之后才学得了?七
年,对于一个毫无根基的人来说,要有大成,势比登天。九重天仓促之间养出这
么一个人来,是何目的呢?方子化放着大好前程不去奔,何必要和江湖中人搅在
一起,若说是受了挟持,也不像啊。」
金无涯称是道:「无双夫人心思果然细密,金某也想到此节,觉得扑朔迷离
,总是想不清楚根结所在。」
「你还查到什么?」
金无涯道:「仅止于此,自方子化失踪之后,他家人也不知他去向,只道他
在赶考路上遭了不测。」
祝婉宁行事果决,想不清的事情就不再去想。
无论如何金无涯此番前来是带着诚意来得,她也不再扳着面孔,但仍旧要问
个明白,此事和她祝婉宁做不做门主有何干系,「金无涯,多谢你告知我这个消
息,但是你若做了门主又能如何呢?」
金无涯道:「金某前来只是想告诉你,金某已经开始探查天极隐秘。争门主
之位,并非为了一己之私,只为与九重天接触。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
得什么药。」
金无涯的心思竟然和祝婉宁一般无二。
祝婉宁也是毫无争权夺势之心,只心忧九重天把她当作傀儡,等着没了用处
,再杀人灭口。
故此便想做了门主,查清内幕,伺机清除。
金乌殿众杀手出身,暗访探查自然有过人之处。
可祝婉宁这些年苦心经营,也绝非等闲,白雅便是其中一例,嫁了祁俊,已
是和玉湖庄结盟。
除此之外,祝婉宁还有多名弟子许配给江湖群侠,有的做了豪门少夫人,有
的成了侠士续弦。
既然当年天极门将广寒女子当作货物随意处置,祝婉宁又怎么学不来?只是
她的弟子嫁人并非违心,全是行走江湖遇见心怡男子,结下情缘,明媒正娶。
表面上看,金无涯门徒众多,风光万丈。
可实际上,广寒宫除了一门女徒外,江湖上盟友遍布,实力远超金乌殿。
但祁俊这张牌,祝婉宁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打出。
一则因为她与祁家两代相交,深知底细,一旦用上,天地也要搅翻。
二则她并不愿与祁俊是相互利用关系,只想同他保留一份师徒又或更深一步
的感情。
是以她只要祁俊当作奇兵,深藏不露。
金无涯要祝婉宁放弃争夺门主之位,祝婉宁的心还真的动了。
她对金无涯的人品并不相信,但是她绝对知道,金无涯亦不会甘心当作砧板
之肉,任人宰割。
转瞬之间,祝婉宁心思调了几个个儿。
争上门主之位,她势必要冲到台前,与九重天正面接锋。
退上一步,隐在幕后,却怕金无涯利用门主之威,打压广寒。
是进是退,两难抉择。
正在踌躇间,忽然与白雅目光相接,只见她眼色有异,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师徒心意相通,祝婉宁立时读懂。
她尚不明白白雅深意,可素知白雅心思缜密,要她让位必有深意。
祝婉宁马上有了定夺,要金无涯遂了心意。
可是让也不是白让的。
祝婉宁故作诚恳,微微点头道:「金无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其实我们
都是一样的心思。既然你已有动作,好,我便成全了你。不过你可听清,当年你
对我广寒宫图谋不轨,若你当了门主,威压我广寒又当如何?」
金无涯没想到祝婉宁如此痛快就应承下来,脸上露出疑色。
但无论如何目的达成,更加欣喜。
见祝婉宁还有所顾忌,立时答道:「同仇敌忾,金某绝非不识大体之人。」
祝婉宁摇了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空口无凭,你叫我怎么信你?」
金无涯哈哈笑道:「无双夫人,难道你还要金无涯立下字据不成?」
祝婉宁娇滴滴轻笑一声,道:「金殿主可真会说笑,小女子又怎会如此浅薄。」
面色一变,冰冷如霜,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将真阳决功法交了出来,此
事就算定了。」
「你说什么?」
金无涯立时横眉立目,咬牙切齿道。
他真没想到祝婉宁竟敢提出这般苛刻条件,要他金乌殿镇殿功法。
内功心法无论对哪个门派来说都是不传之秘,泄露出去,便可寻得命门气海
,等于把性命交在对方手里。
祝婉宁冷哼一声,泰然自若道:「这点诚意都没有,你凭什么叫我退让?」
金无涯道:「我看是你毫无诚意。祝婉宁你敢如此戏耍于我,也忒不把我金
乌殿放在眼里了!」
祝婉宁面色一正,肃然道:「金无涯,将门主位置让了给你绝非戏言,只是
你要我退让,必然要有诚意,你看着办吧。」
金无涯略一思量,沉声道:「真阳诀定然不可给你!你既然要金某拿出诚意
,好,七修剑法的剑诀剑谱我给了你。」
「再加一套无相步。」
「不成!」
「混元掌!」
「你一门女子要我至阳至刚掌法何用?」
「给是不给?」
「好!」
「成交!」
祝婉宁先是漫天要价,逼得金无涯就地还钱,不得不将一套剑法,一套掌法
献了出来。
虽说这两套武功算不得最上乘武功,可也是非同小可。
祝婉宁有了金乌殿拳剑二技能,便可推演出金乌武技精要,将来一旦有变,
广寒弟子尽可专指要害,克敌取胜。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事情总算有了结果。
金无涯松了一口气,又是一脸色相,幽幽道:「祝门主通情达理,深小大义
,金某佩服啊。既然如此,金某多在你这里盘桓几日,将拳法剑法教了你去。」
他教授武技是假,想要赖着不走才是真。
祝婉宁对他丝毫不假辞色,冷着脸道:「金殿主,多事之秋,我看就不必了
吧,金乌殿那么多事还要你主持呢。等改日你把拳谱剑谱送过来就是了。送客!」
祝婉宁也是拉的下脸,远道而来一门之主,连个饭都不留,生硬硬一声送客
就给人打发了。
金无涯撇撇嘴,知道祝婉宁喜怒无常,吃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索性也不赖皮,拱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金某告辞了。」
「不送……」
祝婉宁并不虞金无涯在拳谱剑谱上做手脚,都是武学行家,捣没捣鬼,一眼
即知。
送走了金无涯,祝婉宁地方都没挪,就问起白雅为何要让金无涯上位。
白雅道:「师傅,九重天既然敢把我们推到台前,定然不会惧怕我们妄动,
若是做了门主直接和九重天接触,一旦有异举,更加容易被识破。反倒不如隔了
个金乌殿来更加隐蔽,金无涯只怕也把九重天想得太简单了,他暗中查访九重天
门众来历,难道他能保证足够隐秘么?雅儿妄自猜测,九重天对我们的掌控远比
我们想象的大。」
话说得含蓄,其实已经告诉祝婉宁,无论广寒还是金乌,都有可能隐藏着九
重天细作,但白雅作为弟子,自然不好妄论同门师姐妹。
祝婉宁却无需忌讳,她点点头道:「我也想过此节,可是都是我亲传弟子,
没有实证,怎可妄言。其实金无涯也是明白的,否则,他又怎会独自一人就来我
广寒宫,又匆匆离去了。」
从见到金无涯,到师徒对话结束,祁俊一直寸步不离。
他忽然觉得,原来江湖上的纷争厮杀离他如此之近,他再不是以往那个无忧
无虑的娇娇少爷,已经无法避免的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之中。
眼前两个女子,需要他去保护。
以前不愿去多想一刻的各种计谋战策,必须拿出来用了。
可是他还有时间去适应这个世界吗?他有能力去保护眼前心爱之人不受伤害
吗?祁俊当然有能力保护他爱的人,或者说他自认为他有这个能力。
不错他心机不深,武功放到江湖中也并非绝等。
可是,他身后有着无可想象的可怕势力作为后盾。
虽然这股势力已经远非昔比,但若一旦爆发,也足以天崩地裂。
当然,祁俊也需要拥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这股势力。
不几日后,金无涯果然践诺,遣人将七修剑谱和混元掌谱送至广寒宫。
祝婉宁接过剑谱掌谱,随意翻了几页,就叫人翻拓一册剑谱交与祁俊修炼。
至于那混元掌,凋虫小技而已,不入祝婉宁法眼,只做研修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