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滴。
三滴…。
尚温的血汇到箭尖,聚成滴,无声垂落着,轻敲着泥土。
富家子手里紧攥着箭矢,微微抖着,盯着少年尸体,半晌不动,忽的嘴角一
歪,轻轻一笑。
却不知是在笑对方笑得太早,还是笑自己那一时的妇人之仁。
四下扫了扫,尚无人,富家子俯身把少年腿上箭羽也拔了,取了长剑,脚步
蹒跚着往回走,一路之上在余下三个新兵蛋子要害处挨个补了一剑,拔了箭。
回到马前,箭羽血渍也顾不得细擦匆匆放回皮箱,转身又在这边几具尸体上
各补了一剑,正擦着剑身,阵阵血腥气里,身子一软,俯倒在地,连声呕吐起来。
呕声止了半晌。
富家子仍俯在地上,流着鼻涕,湿着眼,呆呆看着地上吐渍,一刹间,耳里
忽的没了一丝声息。
木着脸缓缓起了身,用力晃了晃脑袋,耳边仍无一丝声响。
似是置身在了一个无声的空间。
用力再晃,仍是无声也无息。
呆立中眼前景物慢慢模煳起来,耳边忽的彻起几滴叮咚之音,点点轻脆,似
是有人在云间弹拨着古曲,不由仰了头,转着身子,四下找着。
天上灰灰一片,仍无一丝光,树间除却几只鸟雀,哪里有人。
富家子仰头观望了半天,忽的一阵乌鸦悲鸣声响起,叮咚之声霍然而去,终
于回到了现实,又呆了一阵子,低头看着四下躯壳,轻笑,喃喃道:“杀人原来
是这种感觉”。
富家子挪了路障,脱了外袍,在左臂洒了些金疮药,草草包扎了,又掀了护
甲、铁皮往胸处扫了眼,虽说衣袍里套了皮甲,胸口处还另垫了铁皮,仍给刀疤
男刀尖刺穿,所幸入肉并不深,草草也洒了些金疮药,擦了手脸血渍,换了新袍
…很平常一些动作,却累到脸颊淌汗,全身虚脱,挣扎着正要爬上马背,胸口再
一阵烦闷,头昏眼花之际,忙拔剑在手腕处划了一道,放些血,也盼着那份痛疼
能让自己清醒着。
恍惚着骑在马上行了三四里路,又一阵胸痛头昏,瞬间没了知觉,身子一歪,
直直掉落下去,溅起一团尘土。
林间。
风轻起,卷起层层枯叶。
天际间拨云见晴,几束光透过枝杈,打在富家子身上,和风轻抚着。
棕色大马静静守在一边,偶尔轻嘶一声,伸舌舔舔富家子的脸。
不远处,树下几只鸟雀缓缓踱着步,叽咕声里轻轻啄食着草种。
一刻,鸟雀忽的止了叽咕声,停了啄食,高挺起脖子,扭动着,看向北方,
片刻后,那边隐隐传来车辙声。
林间现出一面大旗,黄底红字绣着四个大字:“兴昌镖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