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白栗栗愣在原地,只好先回教室。
他们怎能能这么做?白栗栗想象不出来,是什么人会在夏茸的桌上刻下那些
字,是谁会去偷一个女生的校服和内衣,让她只能穿着单薄的泳衣在校园内徘徊。
她无法理解这么做的动机,也无法理解这么做有何快乐可言。
她看着路上走过的男男女女。人们笑言笑语,阳光穿过树梢,似乎一切如常,
校园生活快乐幸福。
就像她发现自己成为「公共宠物」时的感觉一样,那时候她警惕地看着每一
个走过的男生,怀疑他们中某个人在放学后会侵犯她。现在她看着这些男生女生,
怀疑某个人是散佈夏茸视频的主谋和帮凶。
原本就让白栗栗不快的明媚的校园,现在更是阴沉。
上课后,白栗栗才看见夏茸走进教室。夏茸没有理会自己出现时教室内的搔
动,面无表情地坐回座位上,脸趴在双臂里。仔细才能看清,她双耳通红,嵴背
微微颤抖。
周围的同学无视她的动作,对她的感情毫无反应。
课堂继续着。历史老师是个老头,唸书的声音又枯燥又催眠,犹如摇动的钟
摆。
「大家都快睡着了吧,」历史老师操作着鼠标,「我们来看一段纪录片吧,
英国的光荣革命……咦,到哪去了,我记得拷到桌面上了,哦对对对,在这裡,
怎么回事……」
听到要看纪录片,死气沉沉的教室稍稍微活跃了些,原本睡觉的几个同学也
抬起了头。同所有年纪大的教师一样,历史老师操作计算机的速度很慢。过了好
一段时间,才双击文件,打开了视频。
然后淫浪的呻吟响彻整个教室,清晰,响亮,震耳欲聋。
夏茸雪白的肉体出现在投影幕布上,坐在男人的下体上,波浪般的臀肉和她
鼓鼓囊囊的嘴吞吃着几个男人的阴茎,口中唔唔淫叫。
巨大的投影屏幕把每一丝细节都呈现在全班面前。夏茸身上流动的汗珠、夏
茸胸前粉嫩的乳头、夏茸脸上渴望的眼神、夏茸舔舐掌中精液的舌尖,还有夏茸
口中的呻吟。
「射进来……快点……」
班级被沉默和震惊所笼罩,只能听见接连不断的臀肉交合的啪啪声和吸吮的
水声。历史老师手忙脚乱地移动鼠标,想要关闭视频窗口。有的女生捂住了双眼,
还有的人呆呆地看着幕布。
——大概,是猎奇、鄙夷和贪婪的眼神。
而白栗栗的个念头是:好险不是自己。
黑栗栗说得没错。
在历史老师关闭视频前,白栗栗听到桌椅响动的摩擦声,转头一看,是夏茸
冲出教室的背影。
白栗栗跳出座位,狂奔追赶。
※※※
白栗栗不知道是谁调换了历史纪录片的视频,但这是她次领教什么是黑
栗栗所说的「恶意」。并非是什么深邃而遥远的东西,从来都存在于身边,稀鬆
平常,好像每个人早晨起来都要洗脸刷牙。只有发觉的那一刻,才会恍然大悟。
啊,原来这个人也是要洗脸刷牙的呀。
夏茸凌乱的脚步声穿过走廊,穿过楼梯口,穿过空无一人的实验室。白栗栗
跟在她背后狂奔不止。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一次也没有停下。
「夏茸!」白栗栗高声呼喊,「停下来!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她一直向前奔跑,然后发觉前方的脚步声消失了。
白栗栗四下张望,发现一扇门半掩着。她悄悄地拉开门,走进房内。
室内一片昏暗,高大的书柜里放满了古旧的文件和传单,是一间无人访问的
杂物间,浑浊的空气让人直想咳嗽。夏茸窝在房间的角落里,当她看见白栗栗走
进房间时,浑身一震,站起身想要逃跑。
「夏茸!」白栗栗挡在房门,「不要再跑了!」
「唔……」夏茸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显然在啜
泣,「走开……我求你走开,栗栗……」
「我不会走的。」白栗栗缓缓靠近她,「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
的。」
夏茸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那裡发抖,像是应激反应中的动物一样拒人于
千里之外。
「告诉我怎么回事好吗?」白栗栗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用最轻柔的语气说,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欺负你的,你知道的吧?我们是朋友,无论背后有什
么隐情,我都会相信你的。」
房间里沉重的呼吸声和啜泣声此起彼伏。白栗栗又上前一步:「告诉我好吗?
杨思思和周墨绫都很担心你,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担着……」
「你想知道吗?」夏茸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得像是绷紧的琴弦。
「当……当然了!我会理解你的……」
「那我就告诉你,」夏茸低声说,「他们说的都没错哦。」
「什么……什么都没错?」
「其他人对我说的话都没错哦,」夏茸的声音似笑非笑,「我就是个淫乱的
女人,人人都可以上的公交车,我就是这样的贱货。」
「夏茸——」
「没有什么内幕,也不是什么胁迫。所有的视频都是我自愿拍摄的,和那些
人做爱也是我自愿的。是我自己去找他们,求他们侵犯我。」夏茸重重地喊出
「自愿」两个字,彷佛是在强调自己的罪恶。
「你在说什么啊……」
「你明白了吧!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为了能够得到精液什么都愿意做,就算
身败名裂都没关係!」夏茸的嗓音嘶哑,透着崩溃和疯狂,「全部都是我自作自
受!你理解了吗!」
「不,不对……」
「对不起,我根本不配当你的朋友,我只是个控制不了自己慾望的废物。」
夏茸抓着自己的头髮,话语越来越难听清,「现在还能理解我吗?是不是觉得我
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婊子?同学们对我做的事都合情合理吧?」
夏茸既像是一头受惊的野兽,又像是自说自话的疯子。白栗栗分辨不出夏茸
的话中几分是真话分是自暴自弃。她喉咙彷佛被一大块铅块噎着,什么也说不出
来。
「现在,如果你不想离开这个房间,我就要走了。」夏茸平静了一些,冷冷
道,从白栗栗身旁走过。白栗栗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啪地一声重重拍开。
剩下白栗栗站在昏暗的房间中,耳畔似乎还荡着夏茸的嘶吼。
不知道为什么,夏茸的话像是刀一样割在她的心裡。
——喂,你是笨蛋吗——黑栗栗无奈道。
——夏茸她……
——唉,真的是个笨蛋妹妹。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夏茸会变成那样?
——看起来正面进攻没效果咯,都是你嘴太笨的缘故。
——可是,她说她是完全自愿的,到底是怎么回……
——你真的是个笨蛋啊——黑栗栗歎了一口气——那些上你的男生还认为你
是自愿的呢,难道你就真的是自愿的吗?
——你是说,她也有双重人格?
——你这个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不要毫无根据地直接下结论啊。世界上那
裡有那么多神经病的。
——可是她的状态根本就不像是能正常交谈啊。
——跟踪她吧。
——什么?
——跟踪夏茸,看看她放学后上哪去。既然不能让她亲口说出来,就只能我
们亲自去看一看了。
——跟踪的话……对,应该没问题。
白栗栗深吸了一口气,结果被杂物间内的霉味呛得连连咳嗽。她跑出房间外,
扒在走廊的栏杆上向外望去。
夏茸背着书包,从教学楼的门口走出,缓缓向前移动。
「要快点了!」白栗栗向教室跑去,内心又充满了斗志。
放弃和悲伤从来不是白栗栗的词彙。既然夏茸不愿意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她就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背后隐藏的秘密。
※※※
当夏茸躲避着行人的目光,拐入绿地公园的时候,白栗栗隐隐约约猜到了她
要去做什么。
绿地公园离学校不远,是高速生长的城市中为数不多的公共空间。当年市政
府将此处划为没有边界的自然土地,意图打造钢筋水泥中的绿色森林。但是主导
计划的市领导被查出受贿而倒台,绿地公园的计划就此陷入停滞。现在此处不过
是一片杂草丛生、无人管理的荒地。
白栗栗记得小学时刚刚搬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曾经和绫绫来绿地公园冒险,
结果回去后被绫绫的父母训了一顿。至少对当地人而言,绿地公园是不良人员的
聚集区域。
夏茸顺着小道前进。原本铺好鹅卵石的地面如今荒草丛生,滚动着塑料袋和
矿泉水瓶。白栗栗躲在灌木丛后,悄悄地跟着夏茸前进。幸运的是,夏茸似乎不
太警惕是否有人跟踪,只是一个劲加快脚步。
白栗栗踏过荒芜的泥地,看到远处空地上生鏽的运动器材。离学校才十分钟
路程竟然有这样荒凉破败的地方,她感到一股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和当时
深入棚户区追猎淫魔的感觉一样。
夏茸在一间房子前顿了一会儿,快步走进了房子的门。
白栗栗不用走近就能看出,那是一间公共厕所,而且夏茸走进的不是女厕。
她的心沉了下去,蹑手蹑脚熘到厕所门旁,靠在墙上。
「……果然来了啊。」
「哈哈哈,我就说她肯定会来的,欠我一包烟了啊。」
成年男子的嬉笑声,听不清有多少人。白栗栗眉头一皱,想要冲进男厕。
——别动!——黑栗栗突然叫道。
——你怎么又突然跳出来!——白栗栗被吓得差点喊出声。
——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行动。
——哼……那先看看。
「怎么又想来找我们了?」男人的声音满是得意的戏谑,「不是哭着跑掉说
再也不干了吗?」
「唔……」夏茸的声音细若蛛丝,「是……是……但是你们把视频给发到网
上去了……」
男人吐了一口痰:「哈?那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跟我们在一起就什么事也
没有,如果你跑了,我们就传视频。而且这都是你提议的吧?我还记得你苦苦求
我们拍你视频,用自己的视频来交换我们上你呢。」
「对,是……是的。」
白栗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夏茸要求男人拍摄视频,然后用视频作
为交换,让这些人去侵犯她?夏茸声音虽小,却如实承认了。
难道夏茸真的……是这样淫乱的女孩吗?
「现在怎么又来找我们了?」
「唔……」夏茸说了什么,但是太小声了听不清。
「大点声啊!」
「我……我忍不住了,对不起,都是我任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好难受,
非常非常痛苦……」
「又想念我们的大肉棒了对吧?」
「……还有大家的精液,我很想念。」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免费精液供应商吗?」男人们哈哈大笑,「既然来求
我们了,有点表示啊!」
「好……好的。」衣服脱落的声音。,夏茸很顺从地在男人们面前脱下了衣
裙,男人们吹起口哨。
「怎么穿了泳衣过来?」
「对不起,夏茸的衣服游泳课的时候被偷了,所以只能穿这个……」
「没事,反正全都要脱光的。」男人们又爆出一阵猥亵的大笑。
「你的同学们都知道你是个婊子了吧!」
「对……是的。」
「有没有人上你啊?」
「没……还没有。但是有男生骚扰我……」
「怎么骚扰的?」
夏茸的声音带着哭腔:「把手伸进我的泳衣里……摸我的小穴……」
男人们哈哈大笑。
正当白栗栗一边气恼男人们的无耻,一边疑惑夏茸的服从时,她的身体突然
悬到空中。白栗栗被从腋下给提了起来。
她转头一看,冷汗渗透了衣衫。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好啊,竟然有婊子在偷听。」男人面相凶恶,露出邪淫的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