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方氏来了个面面相觑。
二人面上均有惊诧与尴尬,对视片刻竟是谁也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转身去
了。
「胡说,哪有此事」。方氏的言语堪堪讲完,小菊已经叫了出来。
「是否胡说不是你一人说了便算」。骆知县冷冷接道,旋即转头向一旁跪着
的常婆问道:「常婆,方才孟方氏所言你应已听到,对此你有何话讲?」。
这个老妪甚为怪癖,方氏、孟安以及小菊三人你言我语几近两个时辰,只有
她一旁跪着无只言片语,似此间之事与她毫不相干一般。
只有方氏说起听到孟守礼与小菊苟合的起始,才有次抬头望向小菊,进而又
望向孟安,紧跟着又垂下了头。骆老爷高坐堂上察言观色早看在眼里,此时更需
向她求证,这才有此一问。
常婆良久才抬起头来,又过半晌这才说话:「老奴……老奴当时恰巧路过,
未……未曾听到大少奶奶所讲之事」。这一说话,方氏当即急道:「常嬷嬷,你
怎可说不知啊,当时你明明……」。
「没来由的编造,谁人能知啊,哼」。本来知县问及常婆,小菊神色为之一
紧,侧目向常婆偷瞧,待其不置可否后,立时来了劲头,不等方氏说完,抢道。
堂上你一言我一语这番争辩,闹的门外观审的百姓一阵骚动,一人道:「啧
啧,往日里孟府恩泽我们乡亲,咱都当他是穷人们的菩萨,未料到这偌大府中竟
有如此多的是非,看来世事纷争无一时一地清净啊,哎」。
有人接道:「休要胡说,我看是那妇人信口胡诌的可能大些,若她所说都是
虚妄,则孟家母慈子孝仍是我辈效法的楷模呢」。另一人续道:「怕是如此,这
方氏虽面上好似中规中矩,然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传言说她不守妇道淫亵浪
荡,怕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为此作下伪证,保全自身名节甚至脱去罪责,这也是
可能的」。这时一人呼道:「嘘,噤声!瞧,师爷在和大老爷说话」。百姓议论
之时,孔师爷凑到骆文斌身畔,进言道:「大人,今日我等须将那孟府起火一案
审结清楚,这……这些男女琐事,待日后再审不迟吧?」。
骆知县微微摇头,不以为然道:「昨夜之火起原因定与其府上这些分仍有关,
倘若了了清楚,孟守礼死因乃及火因自明……」说到这里轻歎一声续道:「然时
值此刻,这四人各执一词,无从印证,其内里必有不可告人之关联,却也是理不
出个头绪……」师爷思索道:「大人,现如今此路暂时不通,不若我等改从下毒
这一途入手如何?具方氏言讲,当晚孟守礼曾食酸梅汤、莲子羹及樱子,而常婆
和小菊未曾辩驳,了来此言当真。小的以为前两者最为嫌疑,而樱子恐难下毒,
不若……」说到这里轻歎一声道:「哎,只是那可恨的大火已将诸物焚尽,无从
着手啊」。
知县大老爷果非凡人,值此一筹莫展之际,略一思量心中又有了计较,伸手
招师爷言道:「近前来,本县这里有一计,你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孔方舟
闻听暗竖大指,微笑点头,领命去了。
大老爷沉寂半晌,待四周议论又起声音渐嚣,这才用惊堂木止住,朗声道:
「孟方氏言孟守礼蓄意轻薄,孟安言孟方氏有意勾引,均无佐证,而方氏所讲小
菊与孟守礼之故事更乏依据。然汝等四人均有毒杀孟守礼之可能。小菊、常婆你
二人更可在食物中下毒,谋害性命。
至於孟方氏……」言及於此知县略顿,见方氏微抬螓首秋水望来无甚异状,
这才续道:「……虽原因未明,然汝和孟守礼独处一室时刻最长,最是有时机投
毒加害」。
「大人,小的冤枉啊」。孟安闻听此言立刻道。
「大老爷」。丫鬟小菊急道:「奴婢昨夜确曾送去酸梅汤,这是大少奶奶之
喜好,奴婢我每天都送的,绝不曾下毒啊」。常婆也道:「是啊大人,老奴十七
岁便进得孟府,可算看着两位少爷长大。不敢高攀,也算得上视同己出,怎会起
了加害之心啊?倘老奴真要害人又为何要等到今日方才动手?」。
只有那方氏呜咽声中诉道:「天啊,烦请你开口说句公道话吧,何以如此折
磨妾身啊」。
「慢来慢来,本县审案自会秉公重证据实……」骆文斌眼见诸人情形,温言
道:「实则天理自然昭彰,昨夜大火并非将一切尽数化为乌有……」说到这里点
指堂下领头衙役:「马班头,速去后堂将证物取来」。
马班头深悉此案案情,被知县说的一愣,心道「何来甚么证物?」,正自踟
蹰,突见骆老爷眼色一斜,立时会意,应道:「是」。快步奔后堂去了。
当骆知县说起尚存一件证物,下跪四人均觉意外,纷纷露出错愕神情。
更有下列百姓道:「有证物啊,原来还有证物,为何大老爷不早些拿将出来?」。
又有人道:「骆青天终是骆青天,一片废墟之下竟能觅得物证,这也算是天
可怜见了」。
知县徐徐长直身子靠回椅背,俯视堂下,郑重道:「尔等如有何未尽之言,
此时尚且说的。现下不招,待片刻之后证物到堂案情大白之时,休怪本官判罚无
情」。
怎奈世人多有侥倖心理,虽是有人心中惴惴,却无只言片语。
方才堂上堂下一片纷乱,值此却尽皆安静下来,无人再发一语,均猜度那耐
人寻味的证物到底是何物事。就连方氏这委屈苦楚柔弱婉转的女子也停止了哭泣,
静静等待即将到来之变故。众人似有预感,仿佛马上此间便会有一场暴风骤雨来
临,至於谁将受灭顶之灾,谁又是将被殃及的池鱼,只有各怀心事暗自揣度了。
半晌,马班头果然捧着一只杯盏回来,众人见他小心翼翼之状,似生怕杯中
物事遗落出来,都不知就里纳闷不已。
「将证物放於四人面前」。骆老爷吩咐道。
马班头依言照做后回归本列。
知县凝视堂下四人,微笑言道:「昨夜孟府之大火虽猛,然天公作美,本县
自孟方氏房间位置之废墟中觅得一断裂的琉璃大盘,内有少许酸梅汤残余,想是
塌落房梁将其掩盖支撑,才未被毁去。故此特将之置於杯盏之中,作为呈堂证供
助本县找出元凶」。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事有凑巧,那盘酸梅汤居然尚存,真可
谓天意难测。其间最为吃惊的要数丫鬟小菊,倘不是她用手捂住了嘴,恐是要惊
呼出声了。
大老爷给在场诸人留下心底思量之空余,顿了片刻才指着丫鬟问道:「小菊,
汝声称未曾下毒於这酸梅汤中,现在仍如此说否?」「是……是……是未曾下毒,
我下毒做什么?不曾下毒」。丫鬟惶恐之态显见,却一口咬定与本案无涉。
知县朗声接道:「好,汝既如此说,现如今可当着本官面前将之喝下,汝之
言语真伪立辨」。
实则此番说话之前,包括小菊在内在场诸人太半已猜出知县意图,然即便如
此小菊仍不禁心惊胆裂般叫道:「不……不不,我不喝我不喝,不……」。
这丫鬟眼神游离,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身子抖似筛糠,恰如风寒之人立於
雪中,一抬眼间却见知县正用凛凛目光凝望自己。她知今时今日之境地恐难自圆
其说,正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进退维谷。
突地,小丫鬟急中生智,仰头叫道:「大老爷,这酸梅汤是常嬷嬷所作,奴
婢只不过是给少奶奶送去,至於其间是否含毒,奴婢难说的紧,自不敢轻试」。
说话间巧手斜指,正是旁边那老妪所在。
骆知县尚未有任何动作,却听得常婆言道:「是的,此物确系老奴所做,该
有老奴试喝」。言罢不容分说站起身来,抢上一步端起杯盏,扔掉盖子便倒入口
中。
「不可啊」。孟安见她说出此话,知道要出事情,立时想要过来阻止,怎奈
其间隔着方氏和小菊,待他赶到常婆已将杯中汁水尽数灌入肚内。
「啪」常婆双手垂下,杯盏跟着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然她却似失了魂魄一般,
直愣愣立於当地,双眼迷茫无神,空洞洞似一盲人相仿。
「啊」。小菊见她居然抢来去喝也是吃惊非小,待其真个一滴不剩的纳入口
中吞咽下去,更是掩口大呼。
而孟安救之不及更是:「嗨——」的一声长歎,顿足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只有方氏错愕的望着常婆,又回望其余二人,不明个中缘故。
知县静观堂下变故,缓缓问道:「哼哼,看来这酸梅汤中果真有毒!常婆,
事到如今汝应否将此事前因后果讲述明白,也免得这许多秘密带入黄泉,岂不可
惜?」。
「呵呵……呵呵呵呵……」老妪惨笑连连,良久才应道:「不错,投毒之人
正是老身」。
「是她,居然是她」。
「这老婆子怎的做出如此事情,令人揣度不透啊?」「怎会是如此啊,常嬷
嬷的为人咱可是知道的,她应不会做出此事才是」。
堂下乡亲众说纷纭,惊疑参半。
「啪」惊堂木一响,骆老爷大声道:「犯妇常婆,我来问你,为何要杀害孟
守礼其人,汝与他有何冤仇细说分详」。「冤仇?呵呵,冤仇!我和孟家的冤仇
岂知一日……」常婆自知将死形同朽木,默默述说了往昔之事。
话说二十年前,京城有两家药店最为着名,其一是常家的广昌堂,其二则是
孟家的济世堂,而当时的常婆名唤常玉芝,正是广昌堂东家之独生女儿。
本来两家买卖都是救人性命的功德营生,相安无事已非只一辈,可偏偏这一
年不知怎的,广昌堂售出之药屡屡出事致人死命,常当家虽知其间定有内部人作
怪,然尚未及细查,这偌大的买卖已支持不住。
相反,济世堂的生意却日渐兴隆,俨然成了京城里独一份的金字招牌。
世事多变每每沧海桑田只一瞬之间,昔日里声名赫赫的广昌堂如今闹的个倾
家荡产赔付死者平息人命官司的地步,常老爷一气之下魂归那世。大树既倒猢狲
且散,不消几日广昌堂便成昨日黄花,陨殁无踪,至於常玉芝则因自家欠下的巨
债被充作丫头卖入孟府为婢。
其时玉芝正当妙龄,生的甚是好看,在众丫鬟中可谓佼佼,惹来无数家丁乃
至当时孟老爷即现在善人孟承恩的瞩目,不久便被安排有了自己的单独寝房。
某夜月黑风高,玉芝将睡未睡之际,突闻屋中似有异响,起来观看见一黑影
一闪即逝。刚待要追,后脖颈不知被谁重重一击昏厥过去,待她再次醒来,自己
已非昨日处子,竟是给人奸污了。
此事做的甚为隐蔽,玉芝未见任何端倪,更无从查找那为恶之人,本待隐忍
不发默默寻觅那恶首,因此对谁都不曾言讲,然时日不久她却发现自己居然因奸
成孕。
旁人只当她与某人做下私情致使珠胎暗结,因此对之颇为鄙夷,往日里些许
名誉地位毁於一旦。冷眼侧目之下,玉芝含辛暗暗忍受,数月之后一朝分娩诞下
一女婴。
然府上规矩甚严,当时的老夫人不允此事,竟是将怀抱的婴儿硬生生夺了去,
值此母女生离天各一方音信嫋嫋。
说到这里,常婆恨恨的道:「谁人可将婢女恣意安置,谁人可对孟府上下如
此瞭若指掌,又有谁人敢在偌大府中做这种醃臜卑鄙之事?
老奴思前想后终於了然,定是孟府忌惮我常家家业势力,买通某人做下手脚
害我家破人亡,且定是那孟承恩窥测老奴当时容貌姿色,使了手段预谋做成此事。
可恨老奴我未出满月之婴孩被他们强行掳去,至今下落不明,怎不让人愤恨」。
堂下听审之人纷纷议论,有人言:「绝无可能,孟善人与我等恩同再造,旁
的且不论,我便不信他会做出此等事来」。另一人附和道:「莫听她胡说,孟老
爷何等样人乡亲们心知肚明,断不会如她所言般下作」。
倒也有人思量慎重,言道:「恐非如此简单,此妇人抵死控诉怕也有些油头,
我等切勿多言,暂听知县大人评断是非」。骆知县听罢,沉寂半晌问道:「时方
才汝所言之事已在十数年前,且皆是猜度,可有真凭实据?」。
常婆蔑笑道:「大老爷也知是十数年前之事,怕是有甚证据此间也不复存在
了,只是……只是……」说话间用目光将在场孟安、小菊连同方氏意味深长的各
自一扫。
「只是什么?」知县追问道。
「只是天道昭然,老奴能在有生之年亲历孟府有此惨澹结局便已心满意足」。
常婆说话间哈哈大笑起来。
知县神思片刻道:「犯妇常婆我来问你,为何你将仇恨着落在孟守礼身上,
为何不去寻那孟老爷夫妇?却又为何事隔近二十年这才发难?这作何解释」。
那老妪缓缓止住笑声,调息良久才道:「老奴和他孟府仇深似海,怎奈人微
势孤,并未寻得机会。且我亲生女儿尚在人世,是否安好亦未可知,实有这许多
放不下的心事」。
「这便奇了……」知县微一皱眉,续问道:「诚如你所说,汝又为何昨夜投
毒害死孟守礼,这岂非前后矛盾?」常婆此时已非方才般呆滞,双目有了些色彩,
眸子微转撇了一眼身旁跪的三人,这才言道:「那孟守礼那廝虽身为二公子,然
行事作风与其父当年如出一辙。在人前满嘴仁义仿若正人君子,然背地里却是男
盗女娼无所不为。近日老身查明一事,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孟家本有药铺生意,
老奴更粗通岐黄,早自家中仓房取了砒霜备着。昨夜里偶见他进了大少奶奶房间,
感到此乃天赐时机,断不能再放他留在世上害人,这才将毒药投在汤中使人送去」。
知县知此间定有隐情,追问道:「汝查明了何事,倘果真如是孟守礼有甚不
轨行径,本官也自不能坐视」。
常婆顿了顿,似在思量某事,这才言道:「老奴毒沁心脾自知将死,本无甚
不能讲之言语,怎奈此事关系一无辜之人清白,说出来恐惹天下人非议,故此…
…故此……」言及於此回身望向门外一众百姓。
骆文斌知晓其所言之事定关系重大,且其抱定必死所言应当无虚,正是审理
此案至关重要之依据,当下挥手道:「取纸笔来」。师爷孔方舟此时早已自内堂
回归本座,闻言呈上文房四宝於龙书案上。
知县手指桌案道:「犯妇常婆,现有一副纸笔,你可当堂写下,本县保证汝
之所写仅限涉案众人知悉,如有外传本官当严惩不贷」。常婆闻听此言上前几步,
拿起笔来龙飞凤舞,片刻之功刷刷点点好长一段过往尽书纸上。
大老爷转过纸张低头默读,读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呀!此事原
来如此」。言罢使人将此证词交予方氏。
方氏接过在手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只觉天崩地裂头晕目眩,扑簌簌泪水止不
住涌出。「啊」。一声惨叫腾起奔去,合身向一边堂柱便撞。
欲知后事且待下回。
第三回 洞房惊变。
上回讲到,常婆抢了酸梅汤喝下,且自认是投毒之人,并控出十余年前和孟
府之间的恩怨。然知县问之,何以恁许多年前之事,引来今日仇杀,且为何被杀
之人非孟善人抑或老夫人,偏偏是二少爷孟守礼。常婆言道,其事另有缘由,然
却不足与外人道,这才写下一纸证言呈於堂上。未料想,方氏看罢惨叫出声,合
身向堂柱撞去。
当是时,一声大叫惊得堂上诸人尽皆向她望去,便是由此一旁差人方才得以
将之拦下。
方氏寻死未果,哭倒於地宛若失去骨架般委顿,口中惨道:「天杀的贼子,
竟是……竟是这般欺我,呜呜……叫我有何面目苟活世上……」言尽於此,突地
又要站起,抢呼道:「放开,尔等放开了我,便让我下那森罗宝殿与你孟家老小
算个清楚……放开」。众衙役自不能坐视,有三人牢牢将其按住,却未用上真力,
免得伤及此苦命人儿。
外面百姓甚为不解,交头接耳议论道:「怎的突然便寻死觅活的,到底发生
了甚么事啊?」
另一人也奇道:「这老虔婆自认杀人,怎的写下一纸文字,竟令= 那妇人这
般伤心痛楚,她到底写了些甚么?」一老者言道:「定是些难以公诸於世的隐秘,
大老爷不允我等知悉问也白搭,不过看这情形,怕是那方氏应是受害之人」。放
下众人议论,且说骆知县见方氏此般,却未觉意外,招来师爷令其下堂劝慰一番。
孔师爷领命走来,敛起地上那一纸证词审看,心道:「难怪,原是有这许多
事故,看来方氏也是苦命之人」……
原来,常婆之供述讲的是方媛出阁之事,此一段尚要从本年正月说起。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本是个大好开端,然孟府却未见些许繁荣景致。原因有
三,其一孟承恩新亡家中举丧,其二孟守义病重日渐衰萎,其三老安人情绪低靡
荏苒沉屙。原本偌大家业数十口的庄园,却似罩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思量再三,老夫人决定举一门喜事,沖散这魔障晦气,便出下重金聘得方媛
给大儿为媳。
方老汉有此爱女本不愿过早许配人家,尚要待价而沽,怎奈去年天公降怒水
患大作,地里颗粒无收,转过年来这日子便有些难以支撑。
又遇孟家大户家资殷实聘金实在为数可观,应了这门亲事不但自家日子有了
着落,料想闺女过门之后也是锦衣玉食,不必再受家贫之苦。
於是思虑再三还是耐不住媒人巧舌,应允了下来。
其实方媛并无甚想法,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公地道,更兼婆家是远近闻
名的善门名声在外,得此归宿求得个温饱心安已是足够。
至於有人传言那孟守义是个病夫终日卧床,她一个小姑娘未经世事,倒也并
未过甚在意。故此,那日里坐上花轿便一路向孟府行去。
然则,方媛未料到的是,便在她向喜堂而去的同时,孟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孟守义自幼体弱,靠家中储备的滋补药品维持,本就是个经不起谈弄的人,
新婚前夜破例由丫鬟下人搀扶沐浴整肃,闹到三更方才就寝,已是不堪疲累虚弱
不已了。
喜礼当天正午,老安人命孟安操持前堂诸事,自己带了丫鬟小菊和常婆来看
身为新郎的大儿。不料想在屋外唤了半晌也未见有人应声,这才推门细瞧端倪。
不看便罢,这一看之下,竟发现自己儿子双眼紧闭手脚瘫软身子冰凉,经已死去
多时。
老年丧子本是人生大悲,老夫人虽强自忍耐,仍不免感到一阵目眩,忙扶住
床杆这才站稳,老泪纵横之下唏嘘起来。
常婆也是万分惊诧,这孟守义虽身子累疾,然平日里为人谦和有理,对下人
也甚为关照,故此见他夭亡,虽恁多年本有心理准备,也不免伤心,哀声道:「
大少爷,你怎么就去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这……呜呜……」
小菊本被安排做这一对新人之后的婢女,见孟守义值此亡故,不免问道:「
老夫人,大少爷走了,今天这喜事还……还……」「莫要再提,先安顿了少爷遗
体吧」。常婆似觉小菊此时谈及此事颇为不妥,怕老安人伤痛加重,忙出言打断。
岂料孟老夫人竟是镇定了过来,狠狠在床杆上一拍,强忍泪水斩斩言道:「
不!喜帖已经发出,宾客业已聚齐,此时告知我儿亡故岂不令人败兴,我孟府颜
面何存,今后还如何在这澄水立足?况且我府噩耗频传,正是那妖祟作怪,失了
这场喜礼如何驱散魔障,还我孟家大好前景?」
常婆低头不语,须臾才道:「如此,那新官人岂不是……岂不是……」
「便是要让她过门……」孟老夫人听常婆谈及未进门的儿媳,将老脸一扬,
双眸冷峻寒光闪过,言道:「老身为作成这门亲事舍去恁多,今番我儿亡故婚事
如此作罢,岂不是血本无归?但叫她先过得门来,成为我孟家媳妇,明日之后孀
居府上,好赖落得个大少奶奶的名分,今后使唤起来也无不可。即便是她不听约
束,我便将她作价卖了,也好过白白赔上恁多聘金」。
这番言语实非常婆良心忍得,踌躇半晌难道:「老夫人,如此恐怕不妥,现
今少爷不在没了新郎怎的拜堂?」
孟老太双眸微闭,猛抽一口寒气道:「不妨事,我可将守礼唤来且充作一时,
他与守义颇有几分相像,守义又深居简出少见他人,加之行礼之时头戴峨冠身着
喜服,不会有人发觉」。「那……那新人总要入洞房,到时怎能遮掩的住?」常
婆追问道。
丫鬟小菊插言道:「不若便也由二少爷当得如何?便将新郎乾脆公告为二少
爷,反正是少奶奶,两个少爷她都没见过,嫁谁不是嫁?」「住口!这也是能随
意更换的?岂不闻三媒六证已有定数……」老夫人怒喝一声,吓得小菊当即缄口。
才又指着床上孟守义的屍身续道:「这便是她孟方氏的夫君,活的是,便是死了
也万难更改」。其实孟老太也知常婆所言不无道理,故此言罢思量片刻,这才冷
笑着道:「常嬷嬷,待她礼成,你且领她去沐浴梳洗,借此机会嘱她自洞房之日
起要严守我孟家规矩,不得丝毫触犯,否则便将她休回娘家。这第一条便是,新
婚之夜不得摘去那红盖头,且整夜不得有只言片语。料那未经事的小丫头不懂这
男女之事,我儿未有动作,她且不会擅动。等这一夜过去,便说我儿方死,叫她
於我家中守节便是」。孟老太这一席话便即断送了一妙龄女子大好前程,而方媛
是时尚全然不知。
澄水本不甚大,花轿便是绕北城走东街兜了两圈,未及午时业已到了孟府。
自有那鞭炮齐鸣鼓乐震天,出轿小娘挑轿帘三请之下迎出新官人,由喜娘领着迈
马鞍步红毡来至中堂。
方氏自然遵命守礼,徐徐按章规矩,站在喜堂右侧却许久未见自己未来夫君
人影。心中不免纳闷,便即用手轻撩盖头一角向外窥看,但见得四周围高朋满座,
亲友中各色穿着一应俱全,显见孟家结交之广泛。红绸子罩着的喜桌竟已摆到堂
外院中,上面陈着饯子、栗子、樱子等,谓之「五子登科」。
「新官人不可如此,且宁耐一时,我家公子即刻便到」。眼见方媛审看,一
旁常婆言道。
新娘闻言慌张张立将盖头放下,中规中矩立於原位。
便在此时,堂上有人吆喝:「看,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方媛本欲观
瞧,念及方才一节只得微微侧头,隔着红绸盖头偷眼望去,见得一弱冠青年在丫
鬟陪伴下自侧门步出,徐徐来至自己左侧站定。
未及细细端详,且有赞礼之人已高声唱到:「行庙见礼——奏乐」。,便在
喜娘示意之下屈身跪倒。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已毕,赞礼複唱:「礼成,退班,送入洞房」。
方氏心中唐突,未及多想便糊里糊涂完了这人生大礼,然其并非愚钝之人,
内里尚有计较,暗想到:「怎的偌大孟府这般喜事竟如此简单,莫不是准备欠妥?
似也不像,且瞧它排场甚大,不应如此仓促才是」。
然转念又想:「人言孟家大少身子虚弱,今番瞧来却未见一般,虽见不得容
貌,然明明好端端一个青年,既不躬身亦非驼背,行路之时也似颇有姿态,只是
偶尔咳嗽两声,量也无大碍,料是传言有误」。一面想一面依着下人们前行来至
后堂,眼见屋内大红漆的木桶中热气腾腾,水面浮着甚多花瓣,更有四、五名丫
鬟列立两侧,手执净面、香巾等物,却原来是要她沐浴。
方氏温雅,出嫁之前父母又曾交代,谓孟府乃大户,规矩自然甚多,嫁入之
后定当恪守,值此便未及细想,在一众丫鬟照料下脱去周身衣物沁入木桶之中。
「呀,新官人好白的肤色,好俊的俏面,当真一副惊世骇俗的如玉身子啊」。
一丫鬟一面为其梳洗一面赞道。
另一婢女正自解开方媛发髻,见这一头美妙青丝,亦赞道:「是啊,瞧这曼
曼乌发,好似那瀑布一般」。
只有一人站在远处,听的如此讚美方媛,不由得小声嘟囔:「切,有甚大惊
小怪,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耳朵,未见得便异於常人」。方媛自幼生於贫贱之家,
未曾受过如此礼遇,当真是受宠若惊,加之听得这许多讚美言语,倘在平时也不
乏有人说起,然此时却是赤身相向,虽同为女子,却也甚为羞涩,当下里两靥晕
红,细声言道:
「众位姐姐莫要取笑,哪有如此夸张……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说着
便来拿一人手中的香巾。
这丫鬟忙收手躲开,恭敬道:「新官人不必如此,往后您就是咱的大少奶奶
了,这些事情是做奴婢的分内,少奶奶不可乱了章法」。「确是如此,少奶奶身
娇肉贵,此等粗笨活计当得由我等去做!」另一人附和道。
「哟——这便巴结上了?你等也真会惺惺作态,尚不知……」方才闪在一旁
那婢女听得众人恭维,出言冷嘲。
梳头那丫鬟心中不快,侧脸瞥了她一眼,旋即问道:「小菊,尚不知什么啊,
你怎么不说了?」
这人正是小菊,她见一众丫鬟对方媛如此,心存不悦,差一点便将孟守义已
死之事说出,忙缄口搪塞:「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自忙便是」。说完闪身躲得更
远。
此时方媛突地轻叫一声:「不可,那里……那里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原来
一婢女正自手拿绸巾向她两腿之间伸去。
那丫鬟闻言立时收手,将香巾交予方氏,言道:「新官人今夜便要迎来我家
公子疼爱,此间正是关节所在,这个……这个……」未尽之言自然是说「这个地
方甚为关键,需当整洁清肃才是」。
方媛大窘,接过在手徐徐伸玉臂到那桃源,口中支应道:「晓……晓得了…
…」
想到自己为之苦守十八年的处子圣洁旦夕之间便要託付他人,也不免有些神
伤,然合手微触碰到要命所在,又不禁轻声嘘喘:「唔……呼呼……」
「新官人怎么了?」旁边一婢女见她两腮生辉凤目微闭娇喘盈盈,心中纳闷
出言问道。
方氏尚未言语,一旁小菊道:「怎么了?等你有了男人自知」。「好你小菊,
没的调笑」。那丫鬟自被一语点破,羞怯间隆起一捧水向小菊泼去,小菊自不省
事更跟她嬉闹开来,剩下方媛一阵羞臊,忙敛住心神低头不语。
「作甚这般吵闹,好没规矩」。便在此时一人推门进屋,见婢女嬉戏出言喝
斥,却是常婆。
众女自不敢如方才般恣意,各个规矩起来,然屋中却就此少了许多生气。
梳洗已毕,待一众丫鬟为方媛穿回嫁衣,常婆屏退众人,这才道:「新官人,
至此礼成您已是我孟家的人,老奴这里有些言语望官人牢记」。言罢也不等方媛
应声便续道:「我孟家是亚圣嫡系,原乃京城大户,祖上留下许多规矩,我等都
需恪守,今日起您自然也包括在内。旁的暂且不提,这新婚伊始便有两项官人需
得谨记」。方媛初入豪门,自是战战兢兢,当下里忙应道:「老嫲嫲有话请讲,
我……妾身自当严守」。
常婆微微点头,续道:「今晚官人切不可摘掉这头上红盖,更不能有任何只
言片语,此乃我府上至关重要的新人礼节,万不可有丝毫差池」。
「这……」方媛心中踌躇,不禁问道:「莫不是这一整夜我二人均不见彼此
容貌,且连声音也……」
「便是如此,之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均不可执拗,故此我府
祖上定下规矩,新婚之人需得此般完那夫妻大礼,第二日才得相向,到时候木已
成舟,便是有甚不甘也为时晚矣」。常婆受孟老夫人之命,只得违心编造了许多
谎言。
然方媛却未过甚疑虑,嫁入此间本是不错归宿,方才拜堂时又见未来夫君体
貌挺拔无甚病态,至於面容虽未得见,然即便丑陋却也不妨事,当下未敢再言自
然点头应了。
便在此时,常婆突然高叫一声:「谁?」跟着快步出门。
方媛自跟随出来,然空荡荡的走廊里却未见一人,忙问:「嫲嫲,有何不妥?」
「请官人放下盖头,须当明早才得由大公子摘掉」。常婆见方媛撩盖查看忙
道,待她依言,才道:「方才似有一人影立於窗外,想是老奴眼花了」。
二人言尽於此,常婆便带新人步入洞房。
方媛跟从来至三进,走入这人生殿堂,却倍感失望,未料想偌大孟家行事虽
然气派,然这洞房却异常简陋且甚为冷清。无那高大红烛映映生辉,无那七彩锦
缎缠绕映霞,无那大红灯笼照耀春暖,更无一人喜闹新房。只有两盏红烛立於寝
床两侧,红木的高架安床后面墙上一个简简单单的红喜字充作便了,便是床上虽
有锦缎绸被,然却也无栗子、花生、枣子等物。
倘无人闹洞房方媛尚且可当做是此家尊荣喜好,不须这些世俗坏了儒风,然
这般简陋却是她实难理解,且此间不单如是尚且有些许阴冷,颇和自己心中所想
相去甚远。
常婆似看出方媛心事,言道:「圣人门风要求我等恪守俭朴,着落在新人初
夜之时形成此等风俗。新官人不必担心,过了今晚日后自非如此,当有丰足寝食」。
方媛虽心中略为释怀,然毕竟尚有些许惆怅,谓之自身新婚之夜竟是此般,
实在美中不足。
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一男言道:「我……我还能再饮,尔等莫来劝我…
…劝我,今日本公子得配佳偶,高兴……高兴……」方媛闻听知道自己夫君回来,
正要走出迎接,常婆伸手拦住道:
「新官人需坐在床上等待」。言罢抢着走了出去。
片刻,丫鬟小菊与常婆搀一男子入内,方媛见他身着峨冠博带正是新郎打扮,
料定是方才与自己礼拜之人。
说也奇怪,片刻之前未进屋门他还呼噜噜的言语,然进得屋来却是已经醉倒,
竟由两个女仆抬着入内。
二人将大少爷侧身向内放在床里侧,常婆对小菊言道:「你先下去,我与新
官人有话要说」。
小菊领命走后,常婆注视着孟守义呆立半晌,这才道:「新官人夜间多多留
意,我家公子睡觉甚轻,今日又饮了许多酒,莫要惊扰,否则最伤身体。切莫忘
记老奴方才的嘱告,否则惹怒了老夫人可是不得了的」。
方媛隔着红盖依稀见丈夫静卧,听闻常婆言语,念及今后的婆母心中一突,
忙唯唯称是。忽自怀中掏出一方白手帕平铺在床上,抬头问道:「娘亲吩咐,这
落红帕子自娘家带来,须得明早於婆母验看,却不知个中是何缘故?」
常婆默默观之,心中蔚然长歎一声,不忍再骗这苦命人儿,转身走了。
方氏见她不答,料来怕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恐不会如此胡乱和主人搭讪,只得
和衣躺在孟守义身畔,真个不敢或动。
屋内红烛似并不甚长,没多久便自行熄灭,诺大房间本有些阴冷,新娘又心
中惴惴,眼见四下里漆黑一团,夫君则自始至终面朝墙里不发一言。
「洞房花烛不是该当燃足一整晚的么,怎的此时便熄了?」方媛想着,更念
及这新婚之夜竟要如此度过也不免有些悽楚自怜,然婆家训教自不敢有丝毫违拗,
当真是只有默默挨着的份,时刻一久也自缓缓闭上双眸。
懵懂间不知过了多久,新娘突觉似有人敛住了自己一只玉手,紧跟着湿热自
指尖传来,更似有一只手掌轻轻按在自己前胸之上。长年矜持所致,女子乍的醒
来,刚要起身问询,心想:「此时此地哪来的旁人,定是夫君大人酒醒来寻我。
那嫲嫲曾嘱我不得言语,莫不要一时冲动犯了家规戒律」……
念及於此,方媛随醒却不敢或动,静静受这男子施为。
那人似非懵懂小子,颇有几分轻佻手段,一面吸吮她的玉指一面缓缓解去她
上衣盘扣。须臾间一方红肚兜呈现出来,男子更爱不释手的隔着肚兜在少女身上
轻轻摩挲。
方媛之圣洁尤胜处子,虽明知是夫妻大礼,然当男子手掌触及她乳峰之时,
仍不自禁心中巨颤牙关一咬,两个樱桃亦自傲然挺立,更增了男子把玩之兴趣。
那人玩弄良久,环手至方媛背后似欲去解那肚兜带子,却因女子静卧无法得
逞,刚要出言又似想起甚么,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言语吞咽回去。
朦胧间方媛尚有一丝意识,知道丈夫要除去她的肚兜,这便微一侧身给出机
会。
男子心中暗叫妙哉,趁机扯去新娘裹衣,立时之间一副绝美妙乳呈现出来,
惊得他暗暗咋舌不已,更是迫不及待俯身用口含住了一枚樱桃,细细品尝。
「呃——」少女如遭雷噬娇躯巨颤,一声莺啼诉出万千难言滋味。
而男子则一面「唒唒」有声的吸润,一面探手向她裤中伸去。然却觉裤带系
的甚紧,想要伸入竟不可得,细一端详这才发现,原来方媛正用手紧紧攥住腰间,
似她身临其境有力无处使之故。
那人挽过方媛手腕,示意其放脱柔夷,这才轻舒手臂缓缓伸向女子裤中,隔
着纤薄裹裤按在那片芳草萋萋之上,中指指尖更似无意般撩弄那颗神圣贝珠。
「唔……」情窦未开如方媛般女子怎禁得起如此撩拨,当下再难忍受,一声
轻吟鸣叫出声,端的是销魂蚀骨沁人骨髓。
男子感到她娇躯巨颤,浑身骤的一紧,知道处子曼妙便在於此。
且不急躁,乃用舌尖在她胸前樱桃四周缓缓游走,时而撩弄时而吸吮,更用
牙齿轻轻咀搓。
初时少女如临大敌,身子紧绷手脚皆无处使力却又未得一刻放松。
然那人床缔经验甚丰,也不急躁,循序渐进般施为,片刻之功女子已身子发
烫娇喘盈盈,一双柔夷轻轻抱住了男人头面,脚尖也渐舒,双腿轻轻蜷曲互错,
口鼻间不住发出:「嗯……呼呼……呼……嗯……」的呻吟。
男子知此一关算是过得,遂口唇向下,自方媛吹弹可破的皮肉上缓缓滑过,
没有放过一寸。
少女初时心似鹿撞,怀春芳心皆被忐忑之情填塞,然时刻一久便觉出个中滋
味确也美妙,更兼男子温情舔舐爱抚,使她俞加放松。那轻盈小舌自她腋下滑过,
更差点没笑出声来,忙强自忍耐这才不致违了老仆方才的告诫。
须臾间,男子与之合手相握,口舌已到处子腰际,竟是舍双手不用,反以齿
衔住了方媛的裤带轻轻向下拉扯。
少女自知夫君打算,然处子芳心难舍矜持,先前的一丝松弛已不复存在,娇
躯複呈紧缩之态。更在男子将其裹裤落下,似有意无意间用鼻尖轻触她幽林深处
之时,发出一声:「嗯……」的娇吟。
随时因紧张无意间为那人宽衣造了不少麻烦,然男子仍不乏耐心一步步将美
人儿下身衣衫尽去。一副鬼斧神工般的曼妙身子赫然显现,温香软玉恰如白璧无
瑕,在这漆漆黑夜更显璀璨,也映的胸前那两颗鲜红樱珠咄咄耀眼,两腿间一方
稀疏幽林颖颖生辉。
此般绝妙无论之胴体怎不叫人瞠目结舌,男子登时呆立其间,圆睁二目难缄
其口,楞柯柯如木雕泥塑相仿,只有那异乎寻常的粗重呼哧之声,尚能清晰可闻。
倘无那自始未摘的红盖头遮挡,方媛见其此时此刻之神情,怕不要有一番惊
恐。即便如此,她懵懂间仍能领会此时夫君之态,羞怯间不由得用手遮住了那羞
人私处。
便是这一娇怯女儿神态,更如火上浇油般使得男子心中欲火熊燃,当下里三
五下便车去自己衣衫,陡的跳上床来,探双手自女子膝弯内侧切入,奋力将之双
腿捧开,更将口鼻埋於其下腹之下,便是一个劲的嗅着。
「唔……别……夫君不可」。方媛几曾将自身私处如此暴露,更不要说被男
子将脸面贴上,急切间叫了出来。
男子早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憾,半晌才回不过神来,淡黑柔卷的纤纤耻毛之下
微凸隆起的诱人阴阜,其下雪白晶莹的滑嫩胯骨间一条柔柔紧闭的嫣红玉沟。那
色泽红嫩无比,两旁寸草不生,更衬出诱人玉溪娇滑稚嫩。
正在审看天下绝美圣物,女子娇唤这才惊醒了他,心中一凛想到:「不可与
之交谈,此事至关重要」,须臾间思量到一条计策,忙拉过方媛玉臂,在其手掌
上书道:「莫要说话,如被他人听去会有甚大麻烦」。
方媛本心猿意马之中,待他书了一半这才明白个中意思,敛起心神分辨,在
男子手上应道:「晓得了,只此一次!夫君此般叫奴家羞死,不可」。
男子早看得口乾舌燥,不耐的在少女柔夷上书道:「不妨是,为夫尚要细细
品尝」。写罢不理女子反对,已是小心地用手指轻轻拨开那含羞紧闭玉润嫣红的
娇嫩花唇。
夜中虽看得不甚清楚,然入目的那一抹鲜红嫩滑是何等娇艳欲滴,蜜唇上端
那娇软万分的稚嫩包皮,但见一粒艳光四射玲珑妩媚的稚嫩「花蒂」含羞娇挺,
更令人销魂蚀骨。他再难压抑,一低头就含住稚嫩阴蒂舔动起来。
方媛恳求未果,突的感到身子至关重要之处传来异样,当下只得不住扭动娇
躯,被迫分开的一双修长玉腿也不由自主地将他的头紧紧地夹在胯间。强猛至极
的酥麻快感令她不自觉地纤腰柔举雪臀轻抬。
方媛此番做法反令男人更加兴奋,当下变本加厉的用舌尖在阴蒂上轻舔柔吮,
每次稍微舔动吮吸无不换来她纤腰雪臀难耐的蠕动。须臾间男子又用手指轻轻拨
开那光洁玉润的阴唇中部,一个堪比针孔的嫣红小孔含羞袒露他小心翼翼地用舌
尖极轻极柔地插入方媛神秘圣洁的桃源花径,甫一插入,那无比嫣红玉润的小肉
孔边沿柔薄得近乎透明的嫩滑媚肉就将舌尖紧紧含住。
女子原本贞洁私处那从不见天日的粘膜嫩肉本能地将侵入的异物紧紧缠绕,
舌尖传来令人心神荡漾的娇嫩无比的触感。
男子用舌尖轻轻触摸那娇嫩鲜滑粘膜膣肉,忽然感觉到面前娇软阴蒂不知何
时经硬挺起来,原本清纯含羞的鲜嫩肉珠已开始脱去圣洁光辉充血勃起,在一片
嫣红玉嫩的媚肉间羞赧娇挺艳光四射,而那探入花径的舌头更传来一阵阵温润火
热的湿意。当下里不禁心里暗暗自得。
全身敏感地带无处不至的刺激令女子那本已脆弱万分的芳心终至失守。
「这是夫君要求,出嫁从夫本是天经地义」。根深蒂固的羞耻本能终寻到接
口放下,此时也只是仅能在她凝脂白雪般美玉无瑕胴体上染起一片片羞赧不堪的
娇艳晕红。
更令她芳心娇羞怯怯的是自己股间不知为何会有一阵阵莫名的湿意,而且那
来自身体深处的火热还不受控制的愈演愈烈。那原本冰清玉洁的芳草花园已是露
珠轻吐亮晶晶湿滑一片,也分不清是处子珍贵爱液还是夫君口涎。
男子见此时她已是思春情动,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起身将一根巨物向方媛圣
洁花丛顶去。
新娘虽知人生大事无从可避,然蓦地感到下身湿润地带有火热粗硬异物侵入,
即将失去处女贞节的失落亦令在肉欲本能中飘零沉伦的玉女芳心稍稍回复了一丝
理智,瞬的猛夹双腿,两手更牢牢攒住男人臂膀。
男子并未立时直捣黄龙,而是用肉棒前端顶在少女含羞娇挺的神圣阴蒂上一
阵难言的揉动。同时腾出右手在她小腹上写道:「轻些无妨的,相信为夫」。
不可言状的销魂快感加之男子柔和安慰很快将方媛的踟蹰击碎,桃腮晕红秀
眉紧蹙间一丝不挂的娇软玉体一阵阵轻颤僵直,芳心娇羞万分地感觉到下身秘处
更加湿了。
男子不再犹豫,将阳物举起顺着此时已腻滑湿濡的嫣红玉沟向下滑去。转瞬
间,男根前端紧紧顶在娇嫩无伦的细细小孔外。因有唾沫和处子情动时爱液润滑,
稍稍挺腰龟头便挤迫开女子蓬门初开的花径口外两片亮晶晶嫩滑玉润的嫣红肉唇
向内刺入。
花唇瞬间将侵入的粗大异物死死箍住,层层叠叠的嫩肉骤地将龟头紧紧缠绕
裹夹。女子身遭巨变娇躯急颤,朱唇翻卷银牙猛咬,然温顺性格使然,竟是忍着
未出一声,只在男子手臂上不住写着:「疼」。,却是无法真个写的连贯分明。
虽说早已看出此女不只有天香国色,尚且身具媚骨,但血脉贲张的肉棒甫一
插入,男子还是被其上传来的紧迫压力弄得颇有点吃不消。
龟头顶在方媛阴道口处那纤薄娇嫩的处女膜上稍稍停滞一下,双臂紧紧扶住
那娇柔无骨纤滑细腰,在她羞怯轻颤中,向花径深处轻轻一顶。
「哦」。白皙修长的纤纤十指猛的深深抓进男子臂上肉里,虽说檀口香唇已
被婆家禁律堵住,但这一声淒婉妩媚的娇哼透鼻而出,却是怎也无法挡住。刺痛
传自贞洁圣地,少女秀眉紧蹙凤眸迷离,一行晶莹清泪沿着已变得苍白的秀滑桃
腮淌落。曾幻想过新婚初夜的情形非只一次,然真个事到临头这开苞之痛却是怎
生当得?
男子强忍花径内异样紧迫挤压刺激,让刺破少女圣地的阳具暂缓深入,以减
轻胯下美人儿的破瓜之痛。
丝丝缕缕鲜红殷殷的处子落红渗出紧紧箍住插入巨棒的娇嫩花唇,溢满粉红
嫩白的两片阴唇向下流去,淌在身下那方手帕之上。方媛心中羞赧,自知道以前
那豆蔻妙人的她已经不存在了,此时已变成一成人,心中忧喜参半。喜的是终嫁
得称意夫君,成就连理,忧的却是爱人竟不怜惜她娇弱身子,未听劝阻执意採撷,
怜香惜玉四字怕是与自己无缘。
男子徐徐进发,良久才感觉胯下少女赤裸胴体渐渐自破瓜刺痛中松软下来,
再忍不住肉棒传来那一阵阵缠绕紧夹的销魂感觉抬臀挺腰,粗硕滚烫的肉棍挤迫
开层层叠叠的膣壁嫩肉向幽遽的阴道深处缓缓滑去。
梆硬如铁异物向自己体内深处侵略,渐渐将一种酸酥难言感觉传入方媛的芳
心深处。那令人浑身骨软筋酥的酥麻酸痒,随着越来越充实紧胀的莫名滋味更加
强烈。伴随着新奇销魂快感,蓬门初开的她发觉体内深处漫涌着阵阵暖流,浸湿
了那深入幽境的巨物。羞人本能反应令她本来苍白的美丽桃腮瞬又晕红一片。
在一路深入中钻探出股股湿腻淫滑的仙汁玉液,感受胯下天生媚骨的少女秘
径内火热腻滑嫩肉无与伦比的缠绕挤压紧夹含吮,男子暗暗下压,粗长的阳具终
於尽根而没直插花心。
紧胀充实的异样快感一路深入,直到花心深处,女子娇躯轻颤芳心欲醉,那
火热鲜明的新奇刺激不知何时沖淡了破瓜疼痛,似乎还稍稍减轻浑身酸痒酥麻的
难捺感觉。但敏感的玉体象还不满足,若不是娇傲芳心的羞赧不堪,怕已经挺腰
抬臀以迎合巨物的深入好彻底解除令人骨软筋酥的酸麻。
然男子却不敢太过猛烈,天生细狭紧窄的娇小肉径怎经得起过度摧残,一上
来就狂风暴雨难免会令其感到不适。只得耐心地等候,轻极的在贞洁阴道内蠕动,
好让其适应男人的挺送。
令人魂销的快感延绵不断,越来越激烈,使得方媛本欲在男子臂上书写些甚
么也未可得。时方才因破瓜之痛稍止而松动的纤纤十指再次抓紧。本能驱使女子
欲抬腰挺胯以追逐享受,然羞耻心却使其只得羞赧万分的默默承受。
深入体内幽境之物再次蠕动,荡起阵阵肉欲蔓遍方媛胴体,也挤磨出股股琼
浆。淫濡令其花径不再生涩,也使男子阳具更加得其所哉。
身处仙境的女子浑然忘机,荡漾芳心使得瑶鼻呼吸更加局促,阵阵筋酥骨软
源源不绝,涌至芳心脑海。虽是口不能言然则却怎也把持不住轻哼出声:「嗯…
…哼哼……嗯……」
男子似生恐她有任何声响,竟自俯身隔着盖头吻在方媛檀口之上。然往日里
轻佻女子惯用口舌,此间一时忘记尚有绸布阻隔,竟是伸出舌头向其口中顶去,
直到无从进入方才作罢。却不料刚欲收回,竟有女子香舌迎上,端的是妙趣横生。
此间情由哪个男儿尚能克制?当下里自是狠咬自己下唇一口,强自忍住,再
次向淫滑不堪的花径肉壁狠命抽插。
「爱郎……再……」幽暗深遽之处阴核花芯被有力撞击,方媛首次尝到身为
女子的快慰,芳心狂荡,几欲呼吸顿止,一双修长雪白的美丽玉腿攸地轻抬,将
男人赤裸臀部紧夹在两腿间竟也不自知,就连纤纤如织般细腰也迷乱扭动,仿佛
欲迎接那物插入,以便其更重的撞在她「花芯」之上。
火红缎子铺就的安床之上,一对赤裸男女疯狂交媾,美貌新娘正被身上男子
蹂躏的欲仙欲死,娇羞无限娇啼婉转间已不知身在何处。
阳具在嫩滑淫腻的秘径内疯狂抽动,淡淡血丝蜜液点滴溅落。
婉转承欢日月无光之际,男子再一次狠命将阳物直插入狭窄幽溪深处,肉棒
前端撑开娇嫩滑软的蜜壶口,将浓浊元阳直射入方媛深遽妙体之内。
「啊——」早已沉入欲海深渊的女子经此一激,立时娇啼出声,一丝不挂的
玉体痉挛绷紧,一双美丽修长的雪白玉腿紧夹在胯间,花径中滚滚阴精亦喷涌而
出,双目金星齐冒,身子飘摇,腾云驾雾般脱离了尘世。
良久男子笃定方媛已经昏厥,这才缓缓起身拿过新婚被褥遮盖了女子胴体,
小心将周身衣物穿戴妥善。蹑足潜踪来至床下,竟是自其间搬出另一人来,万分
小心的轻轻置於方媛身畔。那人与此男子年纪相若,身材亦一般无二,只是身着
喜服,到似个新郎。
办妥此事,男子收拾停当转身要走,却又流连忘返,掀开被子窥了一眼床上
裸美人。但见她胴体依旧洁白无瑕,双峰更加挺拔,平添一抹诱人神采,而两腿
之间更是淋淋漓漓,好不惹人想入非非。
「乖乖,如此货色只玩一次实在可惜,若是能做得长久那才爽快」。男子说
着欲罢不能般,竟是伸出舌头在方媛刚经採撷的羞处一阵舔舐。
「嗯……爱郎……」方媛私处敏感非常,经此竟是一声娇吟翻了个身,吓得
那男子立时停了亵淫。方要离去,却见她臀下那方染上落红的白帕,心念一动顺
手敛了这才潜出。
此人自以为如此越俎代庖的行径无人知晓,然其却未曾料到,孟老夫人唯恐
方媛察觉夫君已死,虽是设下口不能言目不见物的规矩,又将红烛换了,却仍不
放心,派了常婆整夜守在窗外。他和方媛此番颠凤倒鸾,正被常婆窥个正着。
常婆初时只是用听,察觉屋内有了动静心中一惊,忙沾了口涎点破窗纸窥看,
这一看之下不免大惊。起初竟以为孟守义未及便死又活转过来,当下大骇。后来
又想是否大公子阴魂未散,前来和娘子续此前缘,更是惊怖。直到那男子将此事
做成搬出孟守义屍身,这才了然,然恶果已成无可追悔。
此事事关重大,常婆生怕老夫人责难,因此一直缄口不言。以至於方氏翌日
醒转,尚沉浸在一夜温存之时,陡然发现夫君衣着整肃,竟是已死,还以为其谢
世未久。而孟老夫人自不知儿媳已为他人趁虚而入,她机关算尽却作茧自缚,还
装出一副悲痛憎恶脸面责难儿媳,致使这可怜人背着罪孽忍气吞声被搁置在府上。
常婆心中此事如骨鲠在喉,终日不得安寝。数月后,偶经孟守礼房间,意外
窥得其手执那方落红帕与某人炫耀,这才惊悉当晚那人竟是自家二公子。
她在证词中写道:「老奴深愧此事,加之自身冤仇,决议要替大少奶奶惩治
这丧天良灭人性的孽障,早备下毒药伺机而动。昨夜见其又来搅扰大少奶奶,恨
恶之极,这才投下砒霜害其性命」。孔师爷细细看了暗自咋舌,如此灭顶般噩耗
难怪方氏得悉之后了无生趣,这便教他如何劝解。当下长歎一声温言道:「孟方
氏,汝……汝蒙此不白冤屈确是为难,然此间那恶人已不再人世,汝守正无邪也
算不得失贞……」
方氏怎听的进去,哭倒於地,惨道:「何谓贞洁,何为操守,妾身尚且知道,
今番我这肮髒身子又有何资格谈及?且让贱妾一死已谢便了」。
常婆见方氏痛心欲绝,愧的无地自容,行来跪於其面前,苦苦求道:「老奴
罪该万死,是时未及阻止,终酿此惨祸,老奴对不起大少爷,更对不起少奶奶。
如今老奴便即要死了,不敢奢望少奶奶原谅,且求一己心安,更盼少奶奶忘记前
尘,安心主持家中事物」。「少奶奶?哈哈……我算的甚么少奶奶?」方氏往日
里朝霞初升的两靥,此时已是死灰,萎顿於地愣愣出神再不言语。差官自不敢离
她左右,恐其再寻死路。
听得堂上话语,阶下百姓自是一头雾水,一人奇道:「怎的这小娘子自承身
子已经髒了,难不成她真如传言,有背德之举?」另一人接道:「怕并非如此简
单,如她真个背德不守妇道,师爷与知县老爷又为何要来劝解?」
四下里七嘴八舌,众人真个不明所以。
此时孔师爷手执那纸证词款步走回刑案,对骆知县躬身一礼,言道:「大人,
此事水落石出,犯妇既已招认,可令其当堂画押,也算对昨日之事有个了结」。
知县大人撚髯沉声笑道:「何谓了结?何谓水落石出?此常婆所写或可是事
实,然昨夜之事尚大有文章。难道尔未曾看出?」「这……」孔方舟沉吟未决缄
口不语,似在思量个中情由。
骆文斌朗目向一侧瞟去,细声与师爷言道:「个中症结便在此人身上,你且
退在一旁,看本官审个清楚」。
师爷顺着大老爷眼色向堂下观瞧,这才明白知县意指,微笑间会心轻道:「
不错,正是如此,大人英明」。
欲知后事尚待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