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怀疑的人也瞬间变了脸色,低声说道,“啊?杭州大才子?就是两浙路经略使大人的弟弟?怎么叶国柱看上这人了?”
“嘘,小声点,没准那姓陈的就在这酒楼里。人家的家世,才学和手段都摆在那里,你说不提拔他提拔谁?”
陈仲卿听到这句话,手没拿稳一抖,险些把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中。
动静闹得有些大,隔壁桌的人还特地往这边忘了几眼,见只是衣着普通的士子,便没有自己关注。
幸好他在杭州一向低调行事,也未曾结合党朋,所以才没认出自己,陈仲卿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尽量先让自己冷静,试图将脑海里仅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宋官子的布局,叶黄巢的留言,再加上神秘的胡商,他还没想明白这几人之间有什么样的阴谋,看来等下有必要找一趟宋清昭问个究竟。
原本他就没想着掺和到这些人的破事中,现在看来他想置身事外,都是痴人说梦了。
“小二,结账。”
扔下几串铜钱,陈仲卿抱起放在脚边的两根用黑色棉布包好的管状物,出了酒楼往青衣巷的方向走去,他越发的感觉那几拨人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最近几天这些人明显的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当他走过石桥一半时,望了一眼从桥底穿梭而过的乌篷船,黝黑健硕的渔夫光着膀子,撑起长蒿从桥洞而过。
灵光一闪。
“我想到了。”
陈仲卿失声说道。
一开始他还没想明白胡商南下深入江南到底为何,但是这几天叶国柱付出的消息越炒越烈,怕是已经引起了那帮胡商的注意。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这帮人都是乔装打扮的北辽刺客,目的就是为了阻拦叶黄巢的复出!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理顺了,为什么叶国柱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一个谋士宋清昭闲的无聊在杭州开店铺,怕是对方正在结一张蜘蛛网,等着这帮北辽的刺客斥候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陈仲卿加快了脚步,往青衣巷的方向走去,提起自己肯定是故意的,宋清昭悄然无声拉自己入局,背后恐怕还有更深一层的阴谋。
陷人于不义,却又无法脱身,这就是宋官子布局的精妙之处么?
六月的炽热连蝉鸣都偃旗息鼓,柳条无力的垂卷在河边,行人挥汗如雨。
然而陈仲卿此时却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浸湿的手心下意识握紧了蓝色的棉布条,当他快走到巷道门口时,路边的茶肆靠近栏杆的一桌,正好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衣长袍。
宋清昭目光望向了这里,如临大敌的恐慌从心中涌起。
微微一笑的宋官子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坐下来喝一杯。
“奸计得逞的微笑么?”
陈仲卿深吸一口气,向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