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蒙将灵纹剑递给丁爽。
丁爽脸色惨白,但也没有犹豫多久,接过灵纹剑抵着刍嗣明的胸口缓缓刺进去。
刍嗣明临死也只能呼呼怒喝,胸口像风箱似的剧烈起伏,又像四肢被捆的老狗般挣扎着死去,血淌了一地;齐寒江等寇奴看到这一幕,也是咂咂撇嘴,欣赏丁爽也是个狠角色。
陈海临了将刍嗣明的尸体扔回到木箱子里,才放下遮挡幼儿眼睛的袖子,心里想,他要在留在地球不发生意外,即便对苏倩旧情难忘,也该结婚生子了吧。
这一刻,陈海眼睛流露出难得的一丝柔情。
丁爽看到这一幕,终于相信陈海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将灵纹剑还给吴蒙,但脸色犹不好看,咬牙问道:“陈校尉,此时应该可以告诉丁爽实情了吧,武威军在池山以南,应该没有多少兵马潜伏!”
“丁大人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武威军要是做好充足的准备迂回包抄溃兵,我们就没有必要冒险控制池山城了,”陈海哈哈一笑,虽说丁爽的修为不高,但他在这种情形下还有这份眼力跟洞察,实不知要比太微宗的那些宗阀子弟高明出多少,笑道,“但若非如此,我们也谈不上什么奇功了。丁大人,你觉得呢。”
丁爽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他脸色更是难看。
他已经迫于形势跳上贼船,就容不得他有半分退缩的余地,就算他舍弃妻儿揭穿这伙人的阴谋,退回鹤川岭也是奇功一件,但刍家小儿视他有杀父之仇,也不可能容他。
丁爽也暗中审视陈海,心想此人看似狂妄,但谋事也极少破绽,未必没有成事的可能,想到这里,说道:“陈校尉只有区区数十手下,一旦成千上万溃兵涌到池山城,陈校尉的身份就算还没有被揭穿,也不可能镇压成千上万溃兵的暴动!而要是不能将溃兵滞留在池山城,怎么都谈不上是奇功吧?”
“能不能成,就需要丁大人配合了。”陈海暗感丁爽这人,当谋士绝对是合格的,但是当世以强者为尊,丁爽修为不足,他再智谋过人,也难得到足够的重视。
丁爽从杀人的惊慌中稍稍镇定下来,看左右寇奴人数虽少,却皆是百里选一的精锐,继而冷静的回想陈海他们进城后的诸多动作,也渐渐理出一个头绪来,见陈海始终沉着看着自己,也猜到陈海想要考验他的智谋,说道:“陈校尉要是信任丁爽,我可以挑选一些人手助陈校尉加强对民勇的控制。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好手,要是能够在董氏麾下求富贵,他们也不会在意的。而且这时我就能以提前护送出城的名义,将他们的妻儿都带到南城楼来!民勇战力不可期,但在最混乱时不发生哗变,或能助陈校尉成事。”
丁爽刚才出手杀刍嗣明还可以说是被他们胁迫,但吴蒙、周钧这时候都确认丁爽是个狠角色,能建言将手下的妻儿家小都骗到南城楼来作为人质,然而胁迫他的手下一起投诚武威军,帮着控制民勇,这不是一般人能想到及做出来的事情……
陈海他们虽然有六七十人,但在池山县人生地不熟的,对两千民勇的控制力其实极弱,不要等到他们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了,大群的溃兵一旦涌来,两千民勇就会哗变,一逃而散,不会再受他们的控制。
而要是由丁爽出面,再胁裹二三十名在地方上有威望的低层武官去控制这些民勇,只要保证这些民勇在最混乱时不哗变、溃逃,就是丁爽最大的价值所在。
在入夜之前,陈海就让赵山他们打听清楚池山县令、县尉、主簿等人的家小情况,就是考虑到关键之时要走这一步险棋。
“好,我乃昭阳亭侯陈烈的外甥,也是亭侯嫡子,虽然西北域此时还没有人知道我陈海,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走遍这座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听我的威名!”陈海笑道,又让齐寒江送丁爽的妻儿到下面的藏兵洞暂歇,等着将其他人的家属骗过来,还需要丁妻帮着安慰。
看齐寒江等人贼眼在丁妻身上打转,贼性难改,眼睛里不掩贪婪与轻慢,陈海抓起身边一支铸铁弩箭,就朝他们身上砸这去,压着声音怒斥道:“丁爽在我手下用命,就是你们的兄长,而丁赵氏就是你们的兄嫂,你们在家里,是拿这种眼神看自家兄嫂的?”
齐寒江等人被二三十斤重的铸铁弩箭砸了直吸气,这下子才老实起来,规规矩矩送丁妻及幼子先到下面的藏兵洞……
陈海接着又将赵山、沈坤喊回来,他们整天都跟池山县的官吏、民勇打交道,现在还是让他们去助丁爽将池山县地方武备的武官妻儿老小,都先骗到南城楼来当人质再说。
有丁爽出面,说是能提前安排出城,兵慌马乱之际,地方武备的中低级武官,甚至那些低级文吏他们自己不敢弃城而逃,但都恨不得跪到丁爽的跟前,求着将妻儿老小先送到南城楼。
大半个时辰过去,丁爽则已经将池山县地方武备三十多武官的家小都骗到南城楼,他也是满心羞愧。
陈海则对丁爽甚是满意,到时候溃兵涌来,他就是直接以这些扣押在城门洞里的武官妻儿老小相要挟,强迫他们约束民勇守住南城楼,也不用担心身份会败露。
毕竟军中扣押家眷作为人质,强迫将卒用命,在大燕帝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接下来,陈海再让丁爽将这些低级武官调上城墙。
这些低级武官再配以四五名嫡系步卒,约束十几倍人数的民勇,虽然不会有什么战力可言,但至少能稳住阵脚,不会动不动就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