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倒是让张贞娘愣了愣,真觉得这家伙换了一个人,下意识的忍不住想留他多聊一下。
“衙内这就要走?再吃了这杯咸茶。”张贞娘把刚刚煎煮的茶给他。
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高方平一阵眼晕,这茶太他娘的难喝了,什么葱姜蒜盐都放里面,“我说这茶难喝你会不会不高兴?”
噗嗤——
张贞娘愣是没能忍住,再不想给笑容也笑了。其实她故意的,故意弄得口味很重,放的盐很多。
“衙内似乎真的换了个人,略有粗鄙之感,却大气直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张贞娘道。
“李清照也这么说,你们所见略同。”高方平道。
“身份才华相差十万里,贞娘怎敢和贵人相比,只是说出了所看到的事。”张贞娘又变得冷淡了。
高方平微微一笑:“知道吗,实事求是就是好学问。再好的景秀文章如果脱离实际,不接地气,那狗屁不如。所以你不加修饰的直接说出看到的现象,就是才德。”
啪啪啪——
外间忽然想起掌声,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高兄一语中的,你无术却有略。”
“李清照?”高方平和张贞娘一起失声。
高方平以为李清照是张贞娘弄来的,而张贞娘以为是高方平弄来的
“林家娘子见谅见谅,清照不请自来。缘于街市看到高兄,想唤住交谈他却行色匆匆。左右无事清照就跟随而来,希望不要责怪。”
声音中她进来了,悠然自得,浪漫洒脱,毫无拘束的坐下,抬起了高方平的茶婉一口喝光道:“好难喝。”
张贞娘就拘束了。和宰相儿媳、举世大才女对坐,谁都会不自然的。
高方平叫道:“徐宁你是不是睡着了!”
徐宁尴尬的进来,凑近低声道:”衙内莫要责怪,末将知道有人跟随,也看到她不请自来,可面对赵相公儿媳衙内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预警,让我知道状态。”高方平道。
“状态不是挺好?”徐宁对此很想不通。
“也是哈。”高方平一阵尴尬,赶走徐宁,低头而坐不说话了。
“高兄缘何就不说话了?”李清照道,“你应该不反感和清照闲聊。可不像你当着我夫君和百姓,当街对清照示爱的为人。”
“的确不反感,我喜欢你呢。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你是才女,我大字不识几个的一花花太岁,和你一起显得我极其猥琐。”高方平郁闷的道。
张贞娘神色古怪。李清照则是笑得前俯后仰,“衙内过于谦虚了。你只粗不俗。清照或许有才只是小才,舞文弄墨而已。高兄却那种不随意显山露水,却内里乾坤之人。仅仅刚刚一句‘实事求是是学问。景秀文章脱离实际就狗屁不如。’一语道尽朝间诸事,也正因此王安石相公改革了科考,删减诗赋卷试唯两字也:务实。”
“王安石……”高方平想了想道,“算了,不解释,不评价。”
李清照愣了愣道:“说啊。”
“不说。”高方平微笑摇头。
“你要不要那么雅致含蓄?”李清照道。
高方平好奇的道:“你和谁学习的此种语法?”
李清照轻眨了一下眼睛道:“学自你的狗腿头子富安,有天遇见他在街市上砍人,清照便邀请他喝茶,于是偷师了。清照有小才,于文语方面的天赋还入得高兄之法眼吗?”
高方平嘿嘿笑道:“你欠我五贯,学问要花钱买的。”
李清照非常得意,看其模样已经有了一首词想念了。
高方平举手投降道,“千万别念,你一念更显得我不学无术,我甚至都听不懂。”
李清照只得作罢,微笑道:“甚好甚好。这是五贯钱,高兄收下。咱们有约于此,你开价我给钱,买尽高兄胸怀韬略,你看成不?”
她三分调皮,三分清雅,四分狡猾的样子,放了一定五两的官银在桌子上,妙目注视着高方平。
高方平收了她的钱道:“我是商人,是可以谈价的,无奈你买不起,你家公公就算再执政二十年,打开国库也买不起我胸中之韬略。”
李清照动容道:“当真?”
“当真。”高方平把手拢在手袖之内,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