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高方平捂着脑壳道。
高俅默念了两遍后喃喃道:“算是好词好句的开始,然而先忽略你这天杀的字体,你不觉得你写错了一些字吗?为父我造诣深厚能看懂,然而就这错字也想东华门唱名?”
“爹爹,您有所不知,这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种新型字体,可以化繁为简,叫简体,能提高写字和识字的效率。”高方平文绉绉的道。
书法正是高俅的拿手绝技之一,也是他讨好官家的本事之一,更是他尊敬一代文宗大儒东坡居士的一种追求,不容侮辱,所以闻言又大怒,抬起手又打算抽这小子的后脑勺,却是想到天降祥瑞,又愣是舍不得打下去。
最终高俅拿他没有办法,岔开道:“听说你今天去了林娘子的家里,处事妥当,颇有心得?”
“是啊,儿子我觉得以前很混蛋,昨晚忽生念头:十几年来不能为国家和百姓做点什么,每思及此,悲痛欲绝。于是打算洗心革面,做个好人。”高方平说道:“冤仇不宜结的太深,戾气也不宜太重,过犹不及。所以儿子我觉得,林冲问题上不要闹的太大才好。”
高俅笑道:“你开窍了,你预感到此时朝堂暗流涌动,不宜太过得罪张叔夜。虽然开了头不做干净有损老夫脸面。但是圆滑仁厚也无可厚非,毕竟文臣有脸,而老夫就一陪官家开心的弄臣,恰好可以不注重脸面。老夫虽然位高权重,却不是靠脸面官声吃饭的人,我儿若觉得适合,尽可自行处理,为父就不为了面子问题过问这事了。”
“恩恩,大人威武。”高方平道。
“虽然我朝有把父亲唤作大人的传统,不过还是喜欢听你叫爹爹。”高俅不禁笑了起来,“好了,为父有些事物处理,勿要打扰,自己去玩。”
高方平出门前好奇的回头道:“爹爹,您就一个闲人,此时又没有军务,有什么要忙?”
高俅神秘的一笑道:“忙于让官家高兴,否则文不能辅政,武不能疆场杀敌,你以为咱们高家靠什么崛起?”
高方平嘿嘿笑道:“明白了,官家生平就喜好琴棋书画花鸟鱼虫,老爸你在这里用功不是要从文,而是找到官家喜欢的东西,投其所好,果然呐,成功绝非偶然,做弄臣也要精力和天赋的,这方面除了童贯,谁也不及你。天上下白银雨也要起的比别人早,体力比别人好,才能抢到啊。”
“孺子可教也。”高俅摆了摆手……
出得门来,路遇手臂满纹身的那蠢货。
高方平招手道:“对了你叫什么,我又忘记了。”
富安痛心疾首的走过来道:“我的衙内爷,小的富安啊,午间为您挡了飞刀的富安,忠心耿耿的富安,小的除了蠢一些,然则一片忠心日月可见。”
高方平摸着下巴观察了下,倒是信他的,此君是个坏蛋这毫无疑问,但他和陆谦不同。他对自己的评价还是贴切的,这家伙就是蠢了些,不过忠心还是问题不大的。
“当真忠心?”高方平问道。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跳!”富安大拍胸脯。
“有前途,我看好你哦,加油。”高方平凑近道:“给你个差事,去账房支取三十贯钱。今天在张家,陆谦的手下禁军死了一个,把钱送给死者的家人,要安抚好,这是一个不幸也是意外。”
这事太常见了,富安也的确很会处理这类事,于是大拍胸脯道:“衙内放心,包准妥妥当当。”
高方平点头道:“妥当我信,但是目测会被你贪污二十贯。”
富安顿时一阵瀑布汗。
高方平道:“水太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懂。不过人家的娃送来当兵吃粮,人却死了,换做你富安怎么想,咱做人得讲良心是不是?比方说,你有天为我挡黑锤牺牲了,我会给你家人一百贯,却是被执行的陆谦贪污了七十贯,你能瞑目吗?”
富安真的很蠢,大声道:“狗-日的陆谦要敢如此,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高方平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最多准你贪污五贯钱,也就是说那哥们的家人拿不到二十五贯,我就把你送去西军小种相公麾下报效朝廷,让你去和蛮子打战。”
富安被吓得缩着脖子,衙内的衰败程度任何时候不用去怀疑,急忙点头道:“卑职虽然喜欢钱,但也明白跟着衙内是不会吃亏的,咱也要学着有良心,坚决不吃死人钱,这五贯这次就不要了。死者家眷一定能收到三十贯钱。”
“孺子可教。另外记得离陆谦远些,这话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高方平笑着走开了。
富安泪流满面啊,跟好人学好人,想不到第一次做个不怎么坏的人,也是有些荣耀感的,衙内英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