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拿郑重其事地申明,“这不是白条,而是货票。”他从匣子里拿出一张二指宽的纸条,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到没有,这纸上画着一条猪肉。这张票可以在镇上柳屠夫那里换两斤肥猪肉。正月十五之前,都有效,过期作废。
猪肉?!离得近的人直接蒙圈,俞大总管眼神不好,纸条上明明只有又粗又黑的一笔,哪来的猪肉,好吧,这个其实不是重。
“柳屠夫不给换咋办?”有人问。
“乔家已经跟柳屠夫说好,不会不给。他要是不给,你们尽管过来找我。当然,要是你们一窝蜂去挤兑,搞得他没肉给,那就另当别论。横竖今天没有,明天有!”
“柳屠夫又不是傻的,这又不是银票,他作甚要拿好好的肉换白条。”某二愣子大声嚷嚷到,旁边人连忙拉住他,“二愣,别说话,东家都跟柳屠夫说好了,不白拿。”
“东家怎地想一出是一出,直接给咱发猪肉不就行了”、“我觉得挺好的,俞大总管说正月十五之前都可以去换,刚好我媳妇十三要回娘家祝寿,可以提溜新鲜的肉回去”、“你这么说,好像也有无道理”……
俞大拿略过疑惑重重的众人,打开另外两个匣子,“这里还有酒水票,心票,这两种票可以在镇上张家杂货以及冯记百货兑换,画着圈圈的换酒水,打叉的换心。每人可得一张肉票,一张酒水牌和一张心票,工头会多一些。这些票,正月十五之前都有效。”
有酒有肉有心,真不少呢!可这票真的能换来东西吗?不会被柳屠夫追砍?不会被张家、冯记扫地出门?
“俺等会儿去换,成不?”
“成!正月十五之前,哪一天都成。明天,后天,大后天……初一十五都成……不过,你们也别赶着人家歇市的时候去。”长工们都是粗人,脑子里一根筋,事情必须掰扯开来,一是一,二是二,明明白白地说给他们听。
有人问起西岸是不是也发这种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的心顿时安落了不少,在某种程度上说,先是他们的风向标。
“现在,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明白?”
“有有有!”二楞不顾旁人的拉扯,风风火火地奔出来,“我只想要肉票,不要别的,中不中?”
“那不成,你可以问问看有谁不喜欢吃肉,有,你就跟他换一换。”
二愣还没问,大家便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说你愣,你真愣,有谁不喜欢吃肉啊。”
“哼!”
大家伙儿还在为这新鲜的方式而熙熙攘攘的时候,大黑上前来,越过李土圆,打着商量说,“俞大总管,我这队的人托我全部待领了。”人群中,他的人附和着吆喝起来,“是啊,是啊,工头儿领回来就成,不麻烦俞大总管一个个发了。”
霍三好相应的票数给大黑,后者接过,干脆利落地在册子上摁下手印,转身走人。在旁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大黑这一组的人已经拿到自己的票,然后高声跟众人告辞……
“咱把票凑一块吧,先换一份肉一份酒一份心,正月十五再换另一份”、“成啊”……
“你家娃儿多,这心票给你”、“我用酒水票与你换吧”、“那敢情好”……
有大黑这一组带头,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其他八个组也都让工头把票领回去分。
金钱美地的长工们“空手而归”是有目共睹的事,再后来,乔家给长工们打白条的事不胫而走。眼红乔家发家太快的人暗爽不已,觉得乔家之前肯定是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居然连长工的年货都发不出来,何其悲哀。
不过,这些人笑得太早了。
这天中午,柳屠夫、张家和冯记门庭若市。手里有票的人都去转了一圈,亲眼目睹有人用票换了东西,而店家收票收得一儿也不勉强,他们才真正放心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