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筝是个厚道的人,见瑶琴求救。顶着巨大的压力。凑上前两步,低声说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还是先送着四爷出门要紧!”
外面吵杂的动静,在苏培盛出去的瞬间就已经渐渐平息。
尔芙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她是个冒牌货,她也怕出现什么破绽被脑瓜子极好使的四爷发现,只能将满肚子的好奇都压了下来。想着等四爷走了再继续追问就是了。
但是到底心里有了烦心事,她又不是个善于伪装的。原本脸上的笑容早已经在窗外吵杂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会儿酝酿了足足有三息的时间,才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微微点头附和着。“进宫的事情要紧。”
说着,尔芙就要起身去拿摆在炕柜上的大帽子。
四爷忙拦住尔芙的动作,“你身子不好。别折腾了,过会儿记得吃过饭喝药就是了。”说完就一伸胳膊拿过了帽子。又端着茶碗抿了口茶水润唇,含笑往外走去。
目送着四爷领着苏培盛走出房门,她就重新将腿窝回到了温热的炕上,并没有送着四爷出门,也就没有注意到四爷在走出门瞬间,满脸布满阴霾的样子。
“三格格到底是怎么回事?”尔芙把玩着只剩下茶渣的盖碗茶杯,缓声问道。
瑶琴不好对郭络罗氏做出的事情发表意见,但是却压抑不住心里对郭络罗氏做法的不赞同,这会儿见尔芙问起,生恐引起主子的不满,只能尽量收敛情绪的描述道:“主子突然摔倒昏迷,主子的额娘不放心主子的身子,所以特地安排了一直在京郊庄子上养身的三格格过府来照料。”
“哦。”尔芙微微点头,垂下的眸子里泛起了一抹幽光。
若论起照顾人,那郭络罗氏自然是该安排过来稳妥的嬷嬷照料着,而且她真心不觉得原主那个额娘会惦记着她,所以这位三格格的来意就不言而喻了,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了。
如果她就这么一病不起,那自然是要被挪到其他地方去养病。
府中除了已经懂事的小七和弘轩,还有她还在襁褓里的一双子女在,到时候郭络罗氏就可以借着这机会将她那位三妹妹留在府里照顾着幼子、幼女,顺理成章地让她那位三妹妹接替她的位置,成为四爷身边的女人……
“奴婢觉得那位三格格似是心思不正。”瑶琴注意到尔芙的情绪很是低落,便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与她的该是所差无几,忙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尔芙闷闷道,“我只是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妹妹这事?”
瑶琴倒是在之前就已经将这位尔蒉格格的底细探听了个清楚,并没有让尔芙继续多添疑惑。
这位尔蒉格格的来历,那真真是神秘极了。
瓜尔佳府三格格尔蒉,未足月出生,身子柔弱,才一出生就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灾的,府中几位府医对此都是束手无策,更是已经下了断言说尔蒉格格就算是仔细照料,再以各类补品温补着,亦是熬不过三岁。
这话一出,郭络罗氏和祜满,自然是一百个伤感。
正巧,京郊庵堂的慧静师太来府中化缘,见小格格可怜,又算了算小格格的命数,得知小格格本是观音娘娘身边的童女,只因郭络罗氏拜佛诚心,这才得观音大士将童女指到了她身边。
童女本是天女,自然不能沾染凡尘俗世。
虽然观音大士感念郭络罗氏的诚心,可以将童女指到郭络罗氏身侧,却也不能悖拗天道,这才会弄得小格格成日里身子不舒坦,只有将小格格带回到佛门之地才能保住小格格的性命,待小格格度过十五岁生辰就能重新回到郭络罗氏身边尽孝。
小格格没有过满月就随着惠静师太去了庵堂里清修,一直到前些日子过了十五岁生辰,这才回到京郊庄子上跟着宫里出来的嬷嬷学习规矩、礼仪等琐事。
郭络罗氏本想着借着尔柔回门省亲的日子,让尔蒉格格和各位命妇见上一面,却尔蒉格格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一直到暮鼓时分才回到府中,倒是正巧赶上尔芙受伤昏迷,便在第二天来到了四爷府里,作为尔芙这位侧福晋的亲生妹妹来照料尔芙的身子。
听瑶琴一番话,尔芙冷冷一笑。
不得不说,郭络罗氏这谎话编得不高明,甚至是个人都能觉出假来,但是偏偏瓜尔佳府的家谱上有这位尔蒉格格的名讳、生辰,而且郭络罗氏和祜满又是统一了口径,让人就算知道是假,也是没办法拆穿。
尔芙昨个儿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倒是有些犯困劲了,沉默片刻,挑眉看了眼博古架上摆着的西洋座钟,低声吩咐道:“行了,你们也别苦着脸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一会儿那位三格格还过来,你们就让她进来说话吧,我去炕上躺一会儿!”
不得不说,尔芙这运气真不怎么样。
她刚脱了衣裳躺下,盖好了被子,眼睛还没有闭上就听见院子里又吵了起来。手里捧着床幔正要往下放的瑶琴,微微侧耳听了片刻,这手上的动作就凝滞住了,一脸苦笑的说道:“主子,三格格又来了!”
“服侍我起来吧。”尔芙叹气道。
这边,尔芙从被窝爬起来就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妆了,那真真是一秒钟都没耽搁。
可是外间里喝茶等着的这位尔蒉格格,还是很是不满,才刚刚坐定,没瞧见尔芙出来见她,便觉得受到了极大侮辱一般。
不但把手里捧着的茶碗和杯盖摔得叮当响,嘴里更是将跟前伺候的宫女骂了个狗血淋头,全然不将尔芙这位侧福晋放在眼里,显然之前院子里吵杂的动静,还是收敛了几分给四爷的面子了。
“去让她消停消停!”尔芙脑后的伤处,本就疼得紧,再加上尔蒉的嗓门真是又尖又高,更引得她烦心不已,“你只管告诉她,在家里我是她的姐姐,在这里我是亲王侧福晋,她是官家小姐,不论是从公从私,她都懂得尊卑规矩,别让我觉得额娘为她请的教养嬷嬷不中用!”
说完,更是叫住了要出去传话的古筝,反而打发了一旁给瑶琴打下手的二等宫女出去传话了,显然是要存心下下这位尔蒉格格的脸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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