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并不待陈式说完,即说道:“吾知道了,汝随吾来便是!”
赵韪反叛刘璋,出兵借口当然不会是他与刘璋的私人矛盾,而必须是一个能拿得出手能昭告天下示于世人的理由。而三辅流民自入蜀以来,徒给巴蜀土著居民增添了许多原来未有的矛盾和问题。比如土地的分配和税赋的分摊收缴。刘璋因三辅流民赤贫困顿,常补贴偏袒一些,这自然是引得本土士民不满。
再有,三辅流民生于西北长于西北,性多粗暴,虽然是外来户,但因刘璋偏袒加上本性强势,却是往往强压本地人一头。其中更不乏一些侠盗强人,不走正道,于巴蜀间劫掠流窜,更是激起了益州豪强世族的极大抵触和不满。
赵韪一直反对刘璋安置三辅流民的政策,借此赵韪取得了益州大部分世族豪强的支持,这次叛乱发难,赵韪也是举着驱逐三辅流民的旗号起兵的。对此东州兵们也是十分清楚的,不然也不会积极响应刘璋征召,与蜀军一同对付叛军。只是可惜虽然东州兵们身体强健过人,但毕竟缺乏战阵经验,再加上诸多因素,屡战屡败,只得退守成都城。
但是此时他们已然退无可退,刘璋的蜀国政权已然是到了一个崩溃的临界点,若是成都再被赵韪攻占。那么刘璋空有蜀国国君、益州之主的虚名也去无可去,逃出成都不过百里就有可能被蜀郡的豪强地主围而攻之,广汉郡、汉嘉郡、蜀郡、梓潼等郡和属国皆会立刻改变中立观望的态势,改旗易帜效忠于赵韪。
而东州兵们呢,他们的背后就是他们的妻子儿女。三辅流民进入川蜀后大多都被安置在成都以北的郡县。成都若是没了,赵韪的大军数日之内就可杀入益州北部,屠杀他们的妻儿父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成都失守的话他们将什么也不再是。不说各郡县互相积怨已久的豪强地主武装们会不会趁机掳掠抢杀,赵韪大军挥军北上后必然会有一场“以泄民愤”的屠杀。最好的情况,就是东州兵们继续携家带口,抛弃刚开始耕种的田地和刚建造好的房屋,往汉中和残破的不像样子的老家关中逃亡。
城外的赵韪军也是听见了城内东州兵们的吼叫声。斥候禀报给赵韪,赵韪却是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些鼓舞士气和军心的啰嗦话起到了些许效果而已,如今城内不过五千刘璋的蜀兵,以及三万流民乌合之众,而我军兵甲十万,破城指日可待!”
手下部将庞乐却是有些担忧,对赵韪道:“主公,城内东州兵鼓噪声如此之大,似有传绕全城之势,我军当作准备,提防刘军出城袭扰!”
“提防刘军出城?”赵韪狂笑数声,却是丝毫不客气驳斥道:“汝是第一天当将军吗?吾看汝之上限,也就止步于裨将一级了。我军既已层层包围成都城,刘璋作些困兽而斗的反应乃属正常。若是他不鼓舞士气,吾反倒担心他玩些阴谋计策。今天既然大肆鼓噪鼓舞军心,吾军却是能早早破城了!”
庞乐挨了斥骂,满脸赤红羞面不语。旁边众多赵韪军将领却是赶紧附和道:“主公英明!末将等谨听主公教诲!”
赵韪满意一笑,自鸣得意道:“刘璋小儿懦弱无能,吾却是不曾料想能造出如此声势,看来也是鼓舞起了不少士气。不过并不打紧,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吾用曹刿之法,可大破刘军!”
部将们又是附和道:“刘璋那小杂种,不是主公您当年扶持,怎么坐的到益州牧的位置,又怎么可能现在身居蜀王之位。如今虽然号称蜀君,统御一国之君,依我看其魄力还不如一乡间小儿之有胆色。末将以为,这鼓舞士气的能耐事,必然是城内其他人所为。只是不知,主公用曹刿之法,如何可以破城?”
赵韪一笑:“刘璋胆小怕事,川蜀何人不知?此次不待吾军攻城便早早鼓舞士气便是一证,看来见我十万雄兵,已经是吓得不轻。如此倒是方便吾军了,我军远道而来,亦无充足攻城器械,当继续多造云梯撞木,只待数日之后,城内守军军心士气懈怠衰竭下来,我军则一鼓作气,拿下成都!”
众将齐齐禀手大笑:“主公英明,主公高见!”
唯有庞乐迟疑了一下,嘴角嚅嗫数声,最后还是跟着众人齐喊。
连喊数声,赵韪终于叫停,大手一挥:“传吾将令,全军将士即刻起,给吾连夜全力伐木造械,三日之内,攻城器械必须齐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