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国贼董卓,虽然暴虐寡义,肆意欺辱少帝,但是在对待满朝公卿大臣们却是保持一定限度的尊重,并不是说杀谁就杀谁的。哪怕明知道公卿大臣们视自己如豺狼虎豹,盼着自己早死暴毙,但是却也是在被触动了自己底线的时候才亮出屠刀,属于那种谁出头谁就死的做法。
想你张绣,一个西凉余孽而已,官位名分尚不如李傕郭汜之辈,还敢对整个天下的世家豪族挑开了宣战?
未免太过笑话!
见到包括朱治在内的众人皆是一副听了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的神情,戎装青年神情一黯,终于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但是仍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抱拳继续言道:“诸位大人和领切莫小瞧了张绣此人的胆魄,敢以数万客军不远千里挑战正值势力巅峰的袁术袁公路,兵微将寡的局势下三战而定淮南。其后更敢拭枭雄曹操锋芒,强救处于败亡之际的吕布,得以扩充其帐下将众文群,实乃普天之下一等一的大有胆魄之人……”
这一次不等青年说完,朱治忽然脸色大变,强行打断道:“你给我住口,张绣不过一介匹夫而已,有什魄力胆识?本郡守只看到张绣此人鼠胆寸目,连养父之仇都不敢相报,夹着尾巴屁都不敢对着刘表放一个,便弃了天下重镇宛城千里逃亡至淮泗之间。至于与袁术的三战,皆是胜在运气。只能说袁术此人强要逆天改势,遭了天谴,庐江的众叛亲离便是他气运不济的最佳明证!”
“至于救吕布于徐州,在某看来,更是匹夫短见!吕布之败亡实乃天定,张绣在大局已定之时不思交好曹操,反而强救曹公之宿敌,真真是活该遭受那大旱和饥荒之灾。为此落了曹操口实,引得二十万曹军出讨淮南,张绣自己几乎身败名裂,汝现在竟然还敢在此为这比之吕布尤不如的一介匹夫吹嘘其胆魄,本郡守倒要先夸你一声好见识好胆量!”
朱治话音刚落,旁边那个吃了一亏的横肉大汉当即接口说道:“太守大人所言极是,你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卒,竟敢在此大言敌军酋领如何有胆魄,张口闭口一个吴郡危矣,实在是徒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我江东兵马,怕是城下张绣派来扰乱军心的细作!”
横肉大汉这话刚毕,旁边那名儒冠中年也是接着言道:“依我看,你既然言说张绣会血洗吴郡,那么下面就是要求我军出城与张绣军急战吧。与乱放厥词扰乱军心相比,你真实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想让张绣那贼厮轻夺吴县吧!”
先前横肉大汉的话已经让戎装青年眉目须张,这出身吴郡四大姓的张姓儒冠中年一番不冷不热的话语却是彻底激怒了这青年,当下这青年便是做出了拔剑的动作!
横肉大汉仿佛早有察觉的样子,在戎装青年开始动作的时候便扑了上去,抱住青年翻滚到了地上,口里还大呼这“细作、细作、细作要当刺客!”
戎装青年猝不及防,被压倒在地,再想起身的时候,旁边却是冲上来几条武装大汉,将戎装青年死死按在地上。
哪怕被控制住了手脚身体,这青年也没有忘了陈述自己的想法,仍高呼着:“太守大人明鉴,眼下张绣自恃兵精将勇,分兵四面,却正是我军破敌的良机!只要让我挑选七千壮士作为前驱,太守大人你带三千郡兵压后,出城急战,定能大破张绣军围城四路其中一军,到时便能逆转攻守,太守你就可以……”
朱治身后一名华服青年这时候跳了出来,冲着地上的戎装青年腹部一阵狂踢,戎装青年吃痛,说不出话。这名华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便踢边骂声道:“还兵精将勇,我呸,让你扰乱军心!我踢死你!还纠集壮丁精兵出城急战,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断送我军守城主力,狗细作,你这算计倒挺精明,不过现在给本公子去死吧!”
眼见华服公子施暴,场中众人并无一人制止,相反的,出自那些豪强游侠头领口中的叫好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直到有一个与华服公子差不多年纪的世家公子出言道:“袁耀,你别把这细作踢死了,太守大人可是要治你杀人灭口之罪的!”
被呼作袁耀的华服公子听了这话,当下停下了拳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朱治行了一礼道:“太守大人,把这名细作交给我吧,我认得他,此人平日里就在吴县为非作歹,一定给你审问出来他收了张绣多少钱帛!”
朱治不以为意道:“我还要与各位宗族豪强义士在府衙商讨守城大计,此人就交给你拷问。”
袁耀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连忙抱拳称是。将戎装青年扑倒的那横肉汉子脸上倒有些可惜之色,不过想起“共商守城大计”几个字眼,还是一脸忍痛的命人松开了戎装青年。
朱治一行人渐行渐远,那名对袁耀开口说话的世家公子却是故意落在了最后,看着灰头土脸的戎装青年对袁耀道:“方才袁公子义正言辞说的那番话差点我就信了!要不是跟你在一起混那么久,我都差点信了你说此人在吴县为非作歹的鬼话了!”
袁耀仰天哈哈大笑几声,盯着地上被捆缚了手脚的戎装青年道:“你不是平常喜欢在本少为非作歹的时候经常给我添堵吗?现在怎么这副模样了?徐盛啊徐盛,要我说你还是真人如其名啊,果然是年轻气盛,有几十个家丁仆役再穿了套老掉牙的甲胄就真把自己当能带兵打仗的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