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进了宫,怎也不递个话出来。我时常陪伴太妃,遣个太监悄悄过来,还是成的。”林七许颇是不解,眼神又落到了楚氏的面上。
虽失了不少粉黛遮掩,但眼下的乌青,与眉宇间隐约的疲乏、忧虑仍是穷图匕现,尤其在她跟前,楚氏连掩饰都省了,秀眉深锁下,是一片难以想象的筋疲力尽。
楚亲菱有一言难尽的苦楚,慢慢道:“我位份不高,以往居在静辟的承光宫里,离寿安宫相距甚远。钱婕妤和皇后走得近,且自持身份,不会与我为难,只比我高了一阶的郑贵人,一道进宫,素爱惹是生非,我与她多有龃龉。偏她是宁国公郑氏的族女,家世好我太多,我多是忍让规避的。”她复又一叹,娓娓道来,“才人按例有一个二等宫女,两个三等宫女。奈何我进宫只是采女,身旁只有素心一人,宫人又是跟红顶白的势力,见我几无帝宠,故此不曾添人。身边连个可以差遣的太监都没有。”
亲菱神情古怪,反问道:“摄政王对你好吗?”
二人心知肚明,反而有种少时的默契。
只相视一笑,那样娴雅宁和。
亲菱将身子倚在她怀中,呢喃道:“我行事故意张扬,好叫旁人以为我不够沉稳,不够智慧。皇帝爱重娴妃的温香解语,清雅静润,自不会多么喜欢我。殊不知,皇帝的冷落才是我最好的盾牌,皇后会因此对我多加照拂,娴妃会对我多加宽和,来反衬她的得体周全。以后,你也可以多来陪陪我,咱俩互为援引,好好在皇家过日子。”
林七许喉咙有些发紧,只拼命忍住哽咽之意,连连点头:“你不说,我也是会来的,赶都赶不走。”她想起另一处疑点,问,“你归家那会,不是说你父亲正在与淮南道总督卫大人来往,意欲将你许给他长兄的庶长子吗?”
卫筠娶了宁侧妃的胞姐,林七许还是识得的。卫筠长兄为卫侯,膝下男丁只有一个庶子,故而比之寻常人家的嫡子,不逞多让。
“进宫入侍,左右是我自个儿的想法。比你好上那么一点点罢了。”楚亲菱是嫡长女,但奈何生母在她三岁时便去了,父亲自一年妻孝后,娶回了续弦王氏。王氏别的功夫没有,面上活儿很到家,可惜嘴甜心苦,加之膝下有自己的女儿,难免待她不甚良厚。
林七许越想越不对劲,猛然抓住了零星的念头,道:“哎呀,你的好继母可是舒窈嫡母卢氏的最大靠山。她难不成是想把你许给舒窈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