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姬携了大公子前来赴宴,嫣然一笑道:“满府谁人不知,林妹妹最得太妃喜爱,竟将我们这些姐姐生生比下去了。”
能够在摄政王府受邀之列的宾客具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识得荣太妃的暗暗吃惊,可没见哪个府上的夫人小姐能得太妃青眼,况林氏品行不端,印象已然极差,竟能扳回一局。门第略低一等的,似昌平伯夫人与赵夫人陈氏,只以为林七许谄媚小意,善于奉承。
吴姬这话说的很是微妙,我们这些姐姐,是否包含了摄政王妃呢。谢儇蹙了蹙眉头,正欲训斥吴姬,见姐姐心平气和地笑道:“我身体不便,无法侍奉母妃左右。林妹妹有此孝心,王爷也多有褒奖。”
她打从十二岁被赐婚摄政王,后时常随母出入宫廷。荣太妃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论起来,为人虽不冷漠,可心性淡薄,深居简出,若非王爷置身朝政,手掌大权,王妃绝对相信这婆婆定就一心礼佛,诸事不问了。
可惜于佛道一事,王府诸妃妾皆是名门闺秀,次些的,如尤姬,也是小家碧玉。在家学的除了针线女红,便是理家管事,书香门第的那几位,韩庶妃就略通诗词,琴棋书画都会些。先前的宁氏,音律极好,时而弹琴吹笛。
青春韶华的女孩儿家,哪里耐得住性子,最多随祖母,粗识些许。太妃于佛经颇是讲究,这些年也没个入眼的闺秀命妇,好容易来了个林氏,自是青眼有加。
摄政王妃心胸宽广,且安心养胎,并不计较这林氏得婆婆喜爱。但,王府其余妃妾,自然心有不甘,拿话挤兑林氏,并非一朝一夕了。
林七许见王妃给她台阶,一顺儿地便下来了。“如王妃所言,妾身服侍太妃,亦是替王爷王妃尽孝分忧,王爷政事繁忙,王妃身怀有孕,妾身微薄之力,不足挂齿。”
多么上道的话。摄政王妃垂下眼轻笑,这林氏,倒是愈发让她猜不透了。不过性子瞧着还算明白,王妃满眼笑意,无比亲切,道:“林妹妹可别妄自菲薄,什么绵薄之力,旁人想做尚且没这个福气。”
林七许睨了眼安静端坐的尤姬,谦虚了几句。
王府过半姬妾为奉承太妃皆亲自抄写,研习佛经,只是无人成功。后来,渐渐地,众人晓得太妃性子清淡,也就各自安分了。
今日的凉风台,锦绣绫罗堆积如云,花团锦簇盛世浮华。林七许在席间兀自品茗,静默不语。大多世家贵妇扫过她的眼风,都携了丝淡淡的探究与打量,直言不讳的,神情里传递出来的歧视轻蔑不言而喻。
尤姬坐于她左畔,颇是左右逢源。
林七许视线望向花厅,见昌平伯夫人对陈氏这小姑十分热络,笑容可掬地为她与众位国公夫人,侯夫人牵线搭桥。陈氏打扮地富贵艳丽,亦喜上眉梢。
“尤妹妹,这昌平伯夫人可是你的姨母?”
尤姬竟有些踌躇,半晌才点头。她垂眼摆弄衣袖处的几朵小花,抬眼看了林七许一眼,侧头小声道:“我知道,林妹妹也是陈氏的外甥女。”
林七许露出些发冷的笑意:“我已非林氏之女。自然,陈氏不再是我的舅母。”她伸出微凉的手掌,覆在尤姬被手炉暖得热乎的手上,低低道:“我听闻,尤姐姐的生母抱恙在床,无法上京照顾。而尤姐姐的嫡母,不日进京。”
这事在王府并非秘辛,略一打听,就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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