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世多年,少年老成的林其琛,自然不愿多管闲事,惹来一身腥。
领头的大小姐,手中轻轻握着鞭子,姿态高傲又刁蛮。
林其琛虽被姐姐和父亲教得持重守礼,但心性终究是十四岁的少年,与那名年纪尚小的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斗了几回合嘴,少女扑哧一声笑了。
莫管事带来的除了和铃的噩耗,便是赵氏嫡长子……可能不能人道的消息。
仅管赵大少和小厮骏武是在凌晨时分被悄悄地抬进赵府,走的还是下人采买的角门,但赵府每日进进出出的奴仆不下一百,怎么能不漏出口风来呢。
骏武什么样儿瞒都瞒不住,赵大少是一块回来的,身上染的血不知道是谁的,却是触目惊心的一大块,正在裤裆那处。
林七许压根不在乎大表哥能不能人道,因为不论他身体是否健康,她都不会进赵家的门。父亲同弟弟明年必要上京,她留在江淮的赵府,可谓举目无亲,赵氏恨林七许早恨透了,左右赵氏无出,多年怨愤不平,已经不怕得罪那个常年不着家的丈夫了。
总归,丈夫还稀罕着赵家,不会休了她。
赵芷萱自可为所欲为,陈氏又度量狭小,大可捏一条罪名将她打入十八条地狱。
然而,这些,非她所惧。
笑话,这点子困难都战战兢兢,日后谈何为母亲与妹妹讨回公道。
林其琛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与血亲。至于林言轩这无良父亲,林七许早在姨娘死去的那年,就当他死了,在心底给他建了一座坟墓。
她不会去寻死。虽然她去了一身轻松,但留下弟弟一个人,留在这吃人的世道上,何其孤苦悲伤。她是经过这种苦楚的人,自然不愿意弟弟受一遍这样钻心疼的苦。
嫁进赵府,对赵氏而言,便有了拿捏林其琛的最大资本。
她被赵氏拿捏了一辈子,怎能做她手里的棋子,让弟弟的一生在赵氏的淫威下苟延残喘。弟弟眼瞧着多年寒窗苦读,一朝功成名就。
她作为亲姐姐,可以无所助力,但不能有所拖累。
赵氏仅管堵死了她所有的路,父亲漠视,外界无知,族人听之任之,奴仆看好门户,只待两家交换庚帖,等大喜之日,一顶花轿抬去便是,等弟弟从扬州求学回来,生米已成熟饭。
可惜,赵氏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的决心与狠心。
世上的路或许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条,但她可以自己踩出一条,便是荆棘也无所畏惧。
只是林其琛,姐姐嫁了人,家里就真的只有你一人了。
林七许想得喉咙发堵,眼眶酸涩,几欲垂首落泪,又不愿被奴才们瞧出异样,侧首用了不少茶水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