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跟你说,各藩邦外国经常以联姻达到某种目的,宗室的女孩常常是牺牲品,你不想那么好的格格也走这条路吧?连那个人什么样都不知道,也许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也许是喜怒无常的暴戾之人,或者是儿女成群的大男人,你就忍心……”
冰儿的心象给刀扎了一样地痛起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格格的命运比自己好多了,起码衣食无忧、穿金戴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自己是谁?也不是藩王也不是什么国王或者王子,草民一个,有什么资格娶格格?真的没话可说了。
康熙说:“这样,你表明一下心迹,你对格格有情意,我尽量从中周旋,起个阻碍的作用,等扳倒老贼就什么事情都好办。我的天下自然是我说了算。你没意思那就算了,和藩什么的摊上她也就看她的命了。现在可有人向他父母提亲了。瑞亲王一直以年纪小搪塞。现在是小,老也长不大吗?”
正想着,庆儿的憨厚面孔出现在面前。
“少夫人,我是庆儿啊,您不认得了?”
“庆儿!你可回来了,让我好生惦记!听说你出门去办事?办得顺利吗?”
“顺利!非常顺利!少夫人,您认真听庆儿给您学说好吗?”
“看你,你们男人出门办事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学说什么?”
“您知道我们是给谁办事去了?是给您哪!我们是去找冰儿少爷去了,知道吗?我们找到了!小少爷他还活着,活得很好!对了,他还给您带了封信,您等着。”
苏文娟傻傻地看着庆儿,好像在听梦话。
庆儿从贴身的棉衣里撕下一块旧白布,上面果然是冰儿的字迹,字不多,只有寥寥数语:“娘,我是冰儿,我还活着,活得很好,等我们的仇人伏了法就回去和您团聚,详情可问庆叔叔。冰儿拜上。”
就这四十字左右的信文娟几乎看了半个时辰!一遍又一遍地看,可以确定是冰儿亲笔所写,当娘的最熟悉不过的字了,稚拙而端正。眼泪不听话地往下尽情流淌,哽咽着,呜咽着,最后泣不成声。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嚎啕。
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接下来是庆儿对冰儿遭遇的讲述。从苏府被抄时冰儿被打晕、被卖在济南做什么***用师父教给的本事逃出,遇见石通父子一直讲到现在可以把猫变成老虎,苏文娟听得又哭又笑。儿子的遭遇让她辛酸,也让她骄傲。这哪里是一个十多岁孩子应当经历的事情啊?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还在人世间生存,也就还有相见的可能。十分虚弱的苏文娟竟挣扎起来吃了一碗米饭和一碟熏豆腐干。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经历父母的悲惨遭遇后,意外获悉儿子还健在的消息,文娟小姐怎么不能欣慰之至呢?这个消息是一向诚实、忠厚的义弟庆儿说出来的,让她无法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庆儿小声告诉她皇上亲自去找冰儿,反而让她觉得不可信了。但是庆儿是从来不撒谎的人,而且有冰儿的亲笔信,没办法怀疑什么了。
庆儿告诉文娟,他要去黑龙江一趟,怕少爷知道苏大人的消息惦记少夫人母子的境遇,文娟十分不过意,“兄弟呀,黑龙江的江边离京师五千余里路程,你一个人,姐姐是真的不放心哪。”因为庆儿已经是苏大人的义子,文娟称自己为姐姐也是情理中的事。但是庆儿好象老是改不过来似的,永远称呼文娟为“少夫人”。
“少夫人您想啊,万一少爷受不了惦记之苦不顾一切地跑回来,人家会把他当逃犯抓回去的,那他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再者说回来后也是无业游民,不可能回宫当侍卫了,被鳌拜发现那不就更危险了吗?肯定性命不保了。您说呢?”
“呀,姐姐没想这么多、这么远,亏得你提醒了。那就辛苦你了,可是你怎么去呢?”
“这个您就甭担心了,王爷说给庆儿一匹快马,一天可以跑好几百里的好马,估计十来天就到了。如果那里有庆儿可以做的事情庆儿就留在那里陪少爷,如果没有庆儿就回京师来。反正庆儿在哪里都是光棍一根,您就放心吧。”
“兄弟,是姐姐一家把你的婚姻大事都给耽搁了。”
“看您,又想到哪儿去了?婚姻是缘分,缘分没到,庆儿的媳妇就不来见面。”
文娟被庆儿给逗笑了:“就你有理!好吧,你去准备,回头和水儿姐姐和纳兰姐夫打个招呼,他们才是你的亲姐姐、姐夫啊。”
“您别这么说,庆儿觉得都一样。倒是我们常在一起自在一些,您别多想。现在冰儿找到了,庆儿也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了,您就好好养病吧,王府的人待您都很好,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让王爷庇护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