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朋友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华林,字青山。大概四十岁刚出头。”
华先生拉住了铁焱的手,热泪盈眶:“我就是华林华青山!我、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激动得拉着铁焱就是掉泪。完全没有了矜持的样子,这就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了,可惜铁焱并非他的故知,但是对于华青山来讲,能有一个人带来亲人的消息,比什么都珍贵和亲切!铁焱见他急切的眼神、渴望的目光,就告诉他说:“您的夫人她现在很好,您的女儿已经出嫁,夫家是做皮铺生意的,还算殷实。您的女儿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您夫人现在女儿家生活,她们的身体也都很健康。您的朋友知道我来此间,特地为您打听这些的。您还记得福二爷吗?”王爷嘱咐文娟不要说出自己是亲王的爵位,免得有意外麻烦。文娟将此事嘱咐了铁焱好几遍,生怕他说溜了给王爷带来麻烦,有的人有个高位上的亲友就狐假虎威了,甚至以此招摇撞骗,不能不防。华先生当然记得福二爷,那位气宇轩昂、颇有大将风度却不失温文尔雅的棋友。那个拔刀相助、及时雨的福二爷!于是赶忙问道:“福二爷一切安好?”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华先生还出去买了酒菜请大家喝酒。关照张大风等人不许欺负铁焱,铁焱吃的是冤枉官司,很有可能随时释放。张大风等人自然改变了对铁焱的不友好,还向他赔礼道歉。
酒后,华先生向铁焱简单打听了朝廷的情况,比方说新登基的小皇上能力如何,辅佐他的大臣如何,等等。这里真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什么消息到了这里都是老早生的了。这以后华先生华先生就成了铁焱的“护身皮”,使铁焱能在比较短的时间里适应了一切。
这里的罪犯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干活。草料场的活计就是打草、捆草、垛草,然后送草。单调无味却很有序、平静。
新来乍到就有华林这样的朋友,铁焱觉得很欣慰,也多了一份安全感。慢慢现这位华先生很睿智、很随和,跟什么人都能合得来。尽管是对他抛弃前妻,抛弃女儿有点不认可,但想到也许他有他的难处,各人际遇不同,身后的背景也不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别那么认真了吧。原以为被判刑、被配,一定是和林冲那样悲惨,想不到还有在京里想不到的好处,就是这里没有紫禁城的变幻莫测,反而是很安详、平和。
从此以后,华先生就经常来到铁焱的住处来看他,有时间就和他聊天。铁焱有点奇怪,这个地方虽说不和有栅栏的那种牢狱一样,但是也叫牢城,也属于监狱,怎么这个华先生就如履平地一样随便进出?
华先生知道铁焱对这个事有困惑,索性告诉他:“我和这个牢城的司狱刘大人算是朋友吧。他这人识字不多,每每有些往上报的公文都是华某帮他料理,这样就有了些朋友之谊,他对我也多有照顾。现在我已经刑满释放,他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比较他人随便了些。”
“哦,是这样,也情有可原。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也很正常。这位司狱大人的为人如何?”
“怎么说呢,可以划进好人堆里吧。他没有太高远的志向,又是本地人,当个司狱也就算是满足了。对待咱们这些人也还比较宽裕,拿贿赂的时候也有,帮人的时候也有,算不上是酷吏。至于说刚来的都打‘杀威棒’也是前任留下的,还好,在他手上还没有被杀威棒打死的。为人吗还算平和,倒也好相处。“
铁焱就明白了。这种官员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那种胸无大志的人。看样子还多少有些良善之心,也算难得。
在庆儿的操持下,新来这里的文娟和冰儿租了一个三间正房带东西各两间厢房的小院,大门处没有房子。院里还有口井,有一盘石磨,还有一棵很粗的树。文娟和冰儿住东面的一间,庆儿住西面的一间。做饭在西厢房,王府送的马车拆卸了放在东厢房。还有一匹马也养在东厢房里。
冰儿很喜欢这里,这个村子地势有点高,可以看见四周的群山。莽莽苍苍的,觉得心胸都扩大了。他很想四处看一看,但是娘不允许他离开小院一步,生怕他新来乍到不知东西南北跑丢了。这里的野兽特别多,可不敢让他出去。冰儿也很听话,娘不叫出去就不出去,就在房里用筷子蘸清水,在桌子上跟娘学认字。
这里的住户基本上都是当地土著,所以各家各户的都是自己的房子。外边来的很少在这里久留,就是牢城里的那些罪犯也没有带着家眷来的。苏文娟租的房子是一家人都得了瘟疫然后房子归了亲戚,没人敢住的“凶宅”,房租每月才十文钱。文娟三人住进来之前,用凌娟给的来苏尔消过毒的。这套小院已经差不多十年没住人了,冬天里的冰天雪地早就把瘟疫病毒冻死了,哪里还有什么瘟疫?房主的亲戚还想把房子卖给文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