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铁炎一个监舍的犯人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先前都是捕头或者江洋大盗,狠毒着呢。和犯罪的官员还不一样。每每新来一个伙伴,都要好好研究一番的:可不可欺,可欺的就骑在胯下,成为自己的奴仆,不可欺让他变的可欺,以后就会臣服,实在是个刺儿头,那就成为“朋友”,以后说不定用得着。新来的这位听说是御前侍卫,那可不简单了。不知真假有本事,试一试。能制服了当然是好事,自己有了护身皮,不行就交个朋友。铁焱的到来让他们兴奋了很久,直到打完“杀威棒”,抬到大炕上来,他们的机会才真正来到了。
其中有个姓张的彪形大汉,是这里犯人的头儿,一向以手黑心狠把新来的制服为止。他的同伙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比土匪智商高了很多的亡命之徒。这一点,铁焱没有料到。
一路的旅途劳累加上换水土,铁焱就是觉得很困倦。虽然不是真打,屁股上、腰上也破了皮,流了血,丝丝拉拉地疼。他趴在炕上,正要睡,那位“张大哥”来了,扒拉一下铁焱:“喂,兄弟,你好自在呀,热乎炕就白睡呀?”
铁焱的职业养成了特有的警醒习惯:“哦?这位大哥说什么?”
“你交烧炕的柴火银子了吗?”
“这里的柴火不是很多吗?还用买吗?”
“嘿!柴火是多,满山遍野,也得有人去捡、去拾啊,还得回来烧吧?”
“好说。等我伤好了,拾柴的事情我去做。”
“好嘛,整个一个棒槌,什么也不懂!不懂也好办,大哥教教你!”说着就上了炕,要骑上暴打,完了再理论。铁焱见他上炕就知道不好,虽然力气不足,头脑的反应还是很敏锐的,一个就地打滚,闪开了大汉。大汉没防备他这一招,一下子扎到炕席上去了,磕的够戗。那个气就大了,居然会来这个!等着!
不知道是师父在暗中帮忙还是赶巧,外边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挺有谱儿,倒背着手,咳了一声:“张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刚来的,身上还有伤,这会子教训人有一点不大仗义了吧?趁人之危嘛。”
“哟,华先生!您老是乘什么风来的?快请坐!”看样子,姓张的对来人既尊敬还有些调侃。
“什么风?西北风!这个季节也就有西北风了。”华先生也在调侃。调侃中有些感伤。是啊,这里是大清朝版图上最北的地方了,除了冬天里特有的西北风还能有什么?他是听说又来了新人,看看。
这位华先生就是王爷说的那位华先生了。铁焱也听父亲说过他认识一位华先生,一路上听文娟介绍多次到了地方要找华先生,可是铁焱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王爷说的那位。华先生的刑期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但是不想回京了,在这塞外之地倒也自在。所以在这里娶了一个当地的女子,过起了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他与这里的司狱私交甚好,人虽不在牢城,却也常来走动。因为他是读书人,又有着一些侠义心肠,所以在这里很有人缘儿。司狱大人经常找他给起草些上报的公文,他也很帮忙,这样他就成了牢城的常客,来往很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