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你不知道,我在平台上看着你,想呼你回来,心里有多着急。去年这个时候,曾经有一位著名的奇术师,就是因为贸然进来,最后”
芳芳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已经猜到了结果。
奇门遁甲布阵之术,绝对不是虚张声势的,而是有着非常强大的杀伤力。韩夫人在湖中布阵,等于是为这个湖设置了一道天罗地网。聪明人进来,可以趋利避害,而糊涂人进来,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很多江湖人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装得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所以,这里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断头台。
“谢谢关心,我没有事。”我说。
芳芳长叹:“没事就好,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了。”
她板着脸,装作很严厉的样子,但眼里的关心关切,是瞒不住的。
“夫人怎么说”我问。
“夫人要我追你回去。”她回答。
“莫先生怎么说”我又问。
“莫先生只是冷笑,一遍又一遍的,笑个不停。夫人曾经问计于他,但他却什么都不说,仿佛坐山观虎斗一样。我早就跟夫人说过。莫先生已经废掉了,只会冷嘲热讽地笑话别人,却提不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我们养着这样的人,只会让军心涣散的歪风急速扩散。”
我知道芳芳的话言重了,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大家对莫先生还是比较尊重的,不想过多地挑他的毛病。
“芳芳,我们现在身在海市蜃楼之中,你觉得对吗”我问。
这问题当然有毛病,因为海市蜃楼只在东海和几个靠海的地方出现,内陆连想都不要想。要去看海市蜃楼,就只能到海边。
其实,我只想让芳芳谈一谈对这个湖的看法。
“我们也许是在海市蜃楼中,也许是其它的某种幻觉。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入过,从前都是在岸上站着看。相反,夫人倒是亲自下来过几趟,但每次下来又回去,到了平台上落座,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是做大事的人,我也不好去打扰她,只能把疑惑存在心里。”
我向平台望去,光影流动,只大约看到轮廓。
“夏先生,我们回去吧”芳芳提议。
“湖的北岸之外是什么”我问。
早在平台上的时候,我就观察到,湖北岸有一大片密密的白杨树。过了白杨树,仍旧有一大片开阔空间。
“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水库,里面的水供应整个济南西部的自来水厂,西城这边都要喝这里的水。”芳芳回答。
我心中一动,记起自己曾经从报纸上看到过这水库的情况,同一篇报道中说,水库的西岸上曾有一大片荒冢,后来为了民众的用水安全,把冢子平掉,又在上面种草植树,变成了一个苗圃。
小舟上出现的四个“人”当然不是人,而是灵魂。
如果是正常的日子里湖上泛舟,就绝对不会遇到他们了。
“芳芳,你知道莫先生从前的事吗夫人有没有说过,除莫先生之外,游园惊梦三大鬼王里的人她还认识谁”我问。
芳芳一怔,不由自主地向平台远眺了一眼。
她是韩夫人麾下爱将,一举一动都要遵行韩夫人的旨意,所以已经养成了事事请示的习惯。我这样问她,很明显是违反了她的行事原则。
“夏先生,你问,我不得不说,但这是夫人的秘密。”她说。
我轻轻头:“此刻我们身处湖心,你说的任何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芳芳皱了皱眉,从摩托艇的工具箱里取出一个长柄的无线电探测器,在小舟的船头、船尾、船帮山扫了一圈。当探测器移动到船桨扣环的位置时,上面的红色警示灯突然亮起来。
我在扣环上摸索了一阵,很快就找到了藏在船桨中段的纽扣式窃听器,一把揪下来,扬手扔进水里。
“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她直起腰来,脸上的紧张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窃听无处不在,我之前根本想不到韩夫人会在船桨上做文章,因为去监听船夫的动静毫无意义。
“你一定以为安置窃听器的是夫人是另外的人,另外一些觊觎着夫人的权势与地位的人。别问我他们是谁,这一连我都不清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出名成势,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夏先生,我先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其实夫人与三大鬼王中另外两个也是很熟悉的,鬼菩萨、言佛海都曾经是夫人的座上客,但后来鬼菩萨与官面上的关系越扯越紧,而言佛海则归顺了秦王会,所以大家就断了音讯。”芳芳说。
莫先生残,鬼菩萨死,而那位言佛海先生就是两次与我照过面的秦公子身边的门客。所以说,韩夫人不但跟秦王、赵天子这些帮派势力的老大有关系,跟老大们辖下的高手也有另外一层关系。她在今时今日的江湖中,其地位果然大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