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佩见两人睡下，从屋里的书桌上取了一本逍遥游记看了起来。

渐渐的两人呼吸都平缓了下来，回头一看，两人已经睡着了，“你们还真是放心。”萧若佩轻笑道。

一会后，两股不同的香气从床上散发开来，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一股如同荷叶的清新带着稚嫩，另一股带着药香像是将要盛开的芍药。沉浸在这香气中，萧若佩也渐渐的安心下来，守着这两个人，就像是守住了自己的心，那种满足感，渐渐的涌上了萧若佩的心头。

雨渐渐停了，那股聚拢云层法力也消失无踪，云层也随之渐渐散开，露出了明亮的月光，夜空像是被清洗过，逐月星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搬了条躺椅，萧若佩靠着窗户，晚风徐徐，慢慢的吹着萧若佩睡着了。

自然是要被冷醒的，炎州虽然温暖，却也还是在chūn季，晚上的气候还是有冷的，还躺在打开的窗户前，明摆了不想睡安稳了。

醒来却见到陈玉在旁边搬了一把椅子，双手托着下巴，也在望着窗外发呆。蜷缩微抖的身形看得让人看上去不由得想上去抱着。

“怎么了？”萧若佩轻声的问道。

听到身后的声音，陈玉没有回头，静静的回答道：“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

“今天看到人死在我面前了。”陈玉叹了一口气。

“冷剑不是说了他该杀吗？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若活着，或者会有更多人因他而死。”萧若佩安慰道。

陈玉缓缓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看到了，却没有能力，我小时候一直被爷爷教导，作为陈家人，要把救死扶伤作为己任，只要一个陈家人活着，就不让逍遥界有人受到病伤的危害，我一直认为我做得到，结果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了你，遇上了我解不了的毒药。”放下了手，陈玉抱膝坐起，把头埋到膝盖里，语气里带着无助。

就是这样柔弱的陈玉，白天还要跳舞让自己笑，晚上却偷偷的自己一个人伤心。萧若佩仿佛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你也跟白天那个人一样，我能不能救你？会不会也是这般无力……我什么都做不到，爷爷却把希望寄托给我。”

萧若佩走上前，扶住陈玉微抖的肩膀，手心感到有凉，不由得抓紧了一些。

“逍遥界没有不可以救的人，做多了坏事，死了也是他自己不自救，问题不在于看到他身死的医师身上，你明白么？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做不自救的事情。”

“嗯，这样我就安心多了。”

陈玉往后靠着萧若佩道：“没有不可以救的人，没有人是为了给别人试剑而存在，这些话，你都是从那里学的？总觉得是好奇怪的想法。”

萧若佩笑笑说：“凌先生一直教我这些东西，他说哪怕改变不了整个逍遥界，但是我自己却要做到。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做怎么想，都不会对我自己的信念产生动摇，自己的思想就是道的基本。”

“难怪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与众不同了。”停了一会，陈玉又突然问：“你说人为什么要死呢？祖先还把能修长生之道的法道jīng髓带走了，难道祖先就狠心让后人面对死亡的恐惧吗？”

萧若佩摇头道：“以医师的眼光来看，自然不希望有人受伤病所困，不希望有人死去，但是你想过没有？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情，或者很多很多，百年时光，却总能一件件达成。但是如果生命是无限的，就不会有人去做这些事情了，他们就会想，反正还有时间，不急在一时，这样逍遥界就停止发展了。人类所拥有的最大的力量，是苍圣赋予的创造之智，如果不做事，创造就没有作用，没有了最强之力的人类，只会一天一天衰败下去。上古还因为有外族的威胁，才能迫使我们的祖先不断地进步，而今逍遥界已经没有了外敌，只有死亡，才会让人感觉到时间有限，才会知道这人世的美好，才会舍不得，因为这份不舍，人类才能不断努力达成自己的梦想，才能不断进步。祖先或者就是考虑到这，才会带走了法道jīng髓吧。”

陈玉半晌无语：“你会不会去修炼法道？”

“为什么会问这个？逍遥界已经没有法道修行的方法了。”

“不知道，我觉得你会离开我，不是我们的原因，这种感觉，就像是冥冥中上天注定的。”

萧若佩笑着安慰道：“我的不舍就是你和念竹，如果你们都不在了，我也就没有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