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黑衣人“嗯”了一声,问道:“二弟,刚才可有人过来。”
那中年男子道:“有,是天涯孤客黄冷情与昆仑派掌门白云子来过,我都照你的吩咐与他们对了话了。”
黑衣人道:“留下什么破绽没有,不会穿帮罢?”
中年男子大有得色道:“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好啦,我在明朝这些年可没白呆,这区区的一口技还应付得过去。”他说这句话时,故意变了腔调,语气中竟然与这黑衣人变得一模一样。
两人说话间,那黑衣人已打开了白锦丝缎木箱,便弯下腰去解开那黑色袋子,顿时露出一个绝世的美女来。
龙霄在魏建业口中早就闻听到这大明二公主的美名,此时留神而望,见她穿着淡蓝夹纱衫,系着一条浅白细罗裙,乌云般的长发挽成个鬟髻,斜插着只白玉凤头钗,虽然双眸紧合,昏迷未醒,但脸晕微红,若芙蓉之沐朝露,眉横淡绿,似柳叶之拖晓烟,樱唇含丹,颈长肩削,更皆雪肌如凝,肤泛莹光,便若清艳绝尘的世外仙子一般。
龙霄见了这般的容貌,也暗地喝了声采,这才知魏建业所言非虚,世上确有这种让人一见难忘的女子。
那中年男子瞧到这脂玉公主,也觉得完全愣住了,好半天才喃喃的道:“好漂亮的美人儿,好让人动心的美人儿,怪不得那威远王会三番四次的求大明皇帝将她嫁给自己的大儿子,这样的美人儿,平日便是见上一眼,也能延年益寿啊。”
那黑衣人见到他的神情,一阵沉喝道:“二弟,难道你忘了咱们族中的仇恨,难道你忘了咱们的使命,岂可如此沉湎于美色。”
那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大哥教训得是,小弟知错了。”说着将朱芷清轻轻抱入箱内,跟着在木箱上一拍,然后用铜锁牢牢上紧。
龙霄见他拍那木箱,心道:“这又是干什么,莫非是在试箱子牢不牢靠么。”
只想着,那黑衣人已迅速的脱下身上的衣裳,却是名皓首银发,身材魁梧,一脸慈祥的老者,他一边重新换上一件红色纹花长袍,一边对那中年男子道:“二弟,你还是在这屋里瞧着,我还要到外面应付应付,可不能让人起了疑心。”
那中年男子低笑了一声道:“谁会想到江湖上有口皆碑,侠名远播的素心山庄‘慈悲刀’胡云齐胡老爷子竟是天煞族的议事长老之一,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
那银发老者沉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族的弟兄在大明朝隐藏了几十年,只?能与族中的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大明军队,杀光所有的外人,重建我天煞族的世代圣地。现在正是关键之时,因此便是一的疏忽也万万不可,二弟,你记清了。”
那中年汉子甚是怕他,连连答应着,银发老者又嘱咐了两声便开门出去了。
龙霄在屋上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是骇然而惊,实想不到天煞族竟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这么多的人在大明朝的领土里,而且这一藏就是数十年,听他的口气,似乎天煞族将会有大的行动将要展开来了。”他此时禁不住回想起在东山村瞧到的那场人间炼狱般的情景,深深意识到若是让他们成功,这所谓的“慈悲刀”胡云齐的那一句“杀光所有的外人”一语,并非虚言。
他眼前仿佛又见到了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越想越可怕,知道绝不能让这胡云齐再隐藏下去,否则对大明百姓真是遗害无穷了。
龙霄见他走向前院,心知那脂玉公主暂无危险,而且他自经雪儿一事后便多了个心眼,料到若是此时去救人,这胡云齐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咬自己一口,正所谓‘捉贼要拿脏’只要别人在他屋子里瞧见了脂玉公主,胡云齐自然无法抵赖了。
他一念至此,便从屋一跃而下,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决定当众戳穿胡云齐的真面目。
一路绕廊过栏,左拐右曲,前面渐渐的热闹明亮起来,无数的庄丁与丫环端着酒坛与菜肴在忙忙碌碌的穿行着,不时有猜拳声,谈笑声,纵歌声传来。
那胡云齐跨过一个用篱草围成的月牙门走了进去,不时便响起了一片呼喊之声,有人道:“胡老爷子,你真不够朋友,说是要咱们通霄狂欢,自己却溜啦。”有人道“胡庄主,你来得正好,咱们再喝上几碗。”有人道:“胡大哥,来来,咱哥俩好久没见,移步过来叙叙旧罢。”
只听那胡云齐哈哈大笑道:“老夫年老齿松,酒量也比不了以往啦,晚宴时多喝了几口就感不适,到后院的别室歇息了一阵子,各位要是不信,黄大侠与白云道长可以作证,怠慢之处,就请好朋友们多多的包涵啦。”
跟着便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不错,刚才我与白云道长想去拉胡老爷子起来喝酒,胡老爷子还是酒后之态,在屋里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这才作罢,我说各位江湖上的好汉兄弟,别忘了咱们可是来给胡老爷子祝花甲之寿的,若是反把主人身子骨喝坏了,岂非是适得其反,大家还是别闹了,自己喝个痛快罢。”想来便是那天涯孤客黄冷情的声音。
龙霄此时也走进了那月牙门,却见是个方圆近百丈的大院,四周灯笼如星,挂得密密麻麻,将整个大院照着如白昼一般。
这大院正中搭着一个寿台,寿台的上方悬着老大一幅百寿图,乃用各种笔体写成的寿字组成。左右以各有一联,写的是“大德必寿,大椿不老。”一语。
而寿台下面却摆着数十桌酒席,有三四百名年龄不一,衣裳各异,背刀负剑的江湖人士在酒桌间喧闹嘻笑,桌上已是杯盘狼藉,杂乱不堪,但人人强作精神,仍在不住的拼酒猜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