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彰见连惜不动,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伸着手等她。更多小说 Ltxsfb.com修长的身体以一种极巧妙的角度挡在她的身前,让她再也感受不到一丝风雨的寒冷。
连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只觉胸腔里有股莫名的情绪直冲头,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震惊。
他回来了,他居然真的回来了,在时隔九年了无音讯之后,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回来做什么?”她有想哭,却拼命忍住了,只冷冷地说道。
叶文彰微微扬了扬眉,却没在意她的态度,再自然不过地说道,“来接你。”
接她?如果真的在乎她,就不会将她丢下九年不闻不问。如果不在乎,又何必现在再过来假惺惺地装好人?
连惜狠狠地咬紧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逼退了眸底的湿润,倔强地扬起头,负气地道,“我不需要!”说罢,一把推开叶文彰,都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强撑着又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反方向行去。
而在她的身后,男人始终没有动静。
看吧,这就是他的决心。即使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又怎样?依然连挽留一句也不屑。连惜想笑,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像在哭。幸好她没有相信他,不然,又是一次跌落云端的痛楚。
母亲、父亲、汪臣,这些人都曾先后给过她希望,说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他们都食言了,都食言了……老天已经用最惨烈的方式给她上过一课了!她不会再上当了!
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她连擦也不擦,只管闷着头往前走,不去看前路,也不在乎前方会是哪里。直到……砰地一声,撞上了一堵墙……
“啊!”这一下撞得连惜几乎眼冒金星,她捂住头,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就栽倒向后面!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来临。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清浅的烟草香。
心跳的频率陡然乱了。她的长睫颤了颤,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视线里是男人英俊的侧颜。
叶文彰皱紧眉拉开她的手,果见连惜的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不禁摇头叹了口气,语气说不上是斥责还是什么,“你从小就是这样,不肯听劝,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原来,他早知道这条路不通?!就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连惜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顿时被愤怒所取代。她啪的一下打开叶文彰的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对那个气势摄人的男人厉声喊道,“就算我撞死也不用你管!你走!你走!”
脚在刚刚摔跤的时候又扭到了,根本无法走路,但是连惜还是硬撑着扶墙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朝反方向挪动。忽然,有人自她身后猛地擒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转回身!
“啊——”连惜被硬扯回去,腕骨痛得像要断掉一样。她吃不住地痛呼一声,弯下腰,本就苍白的面色顿时变得如白纸一般。
听到她这一声喊,叶文彰眸底刚刚浮现出的愠怒仿佛淡了些。他放开手,改为松松地圈住她的手腕,但嘴里吐出的话还是硬邦邦的:“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怎么也学会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了?”
尽管他已经尽力在压抑,但言辞间流露出的肃杀之意还是让连惜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微微呆愣了一下,下一瞬,苦苦压抑数年的委屈竟在此时骤然爆发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是个人都要来她面前大小声?!他们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又什么资格来伤害她?!
“我讨厌你!你有什么资格吼我!”她猛地甩开了叶文彰的钳制,冲过去,眼眶通红地像充血了一般,拳头如雨一般落在他的胸前,“看不惯我你就走啊!我不需要你们!你一消失就是九年,又如何想过我的死活?!……我只要妈妈,要妈妈!呜呜,她为什么要丢下我,让我自己在这里受苦!”
连惜越哭越大声,下手也越来越重,这一刻,她不想再思考后果,也不懂什么察言观色,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狂风暴雨中,女孩满脸是泪,大张着嘴泣不成声,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地贴着,简直比街上的拾荒者还狼狈。然而,叶文彰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发狂失态、一都不可爱的少女。在听到她喊妈妈时,修长有力的手臂更是一度微微抬起,似要落到她的头上,但最终还是又垂了下去。
一声几不可查的叹息,就这样消散在了风中。
莫飞站在路口遥遥望着,简直觉得有不可思议。
自从叶文彰荣归故土以来,他所带领的“昭文天下”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扩张着。集团以地产为主,餐饮娱乐为辅,如同刚刚突破重云的朝阳,势如破竹,业界上下,乃至政界名流无不忌讳三分。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坚韧到近乎可怕的男人,竟然会在这漫天大雨中,任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孩拳打脚踢。这要莫飞怎能不惊讶?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连惜捶打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她小口小口喘着粗气,随着体力的严重透支,情绪反倒平复了下来。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竟然因为汪臣和李彦宏的背叛而迁怒于叶文彰!连惜使劲儿闭了下眼,心里又是懊恼又是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马上变成一团空气,嗖地一下消失在叶文彰面前。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她想象着男人此时难看的脸色,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无奈之下,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可这会儿的力道简直都堪比捶背了。
突然,头响起了一声略显清冷的问话:“闹够了?”
连惜的心禁不住一颤,左手握着拳停在距离他胸膛一掌远的地方,几经犹豫,终是没敢再落下去。
咬紧唇,她缓缓放下双手,低头不吭声了。
叶文彰注意到她又在无意识地绞衣角了,这是她很小就有的习惯动作,每当紧张时都会这样。
想到过去,他冷峻的面容微微和缓了些,轻叹道,“行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许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他摸摸连惜的头,带着淡淡的宠溺。
连惜的心一颤,将唇咬得更紧。男人温柔的动作,言语间的柔和,都无一流露出了对她的关心,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嗯。”她轻轻答应一声,乖顺的像只小猫。
叶文彰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脾气闹得快、去得也快。他伸出干燥温热的大掌,牵住她的小手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