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提议藏在陈青牛一只大袖中,陈青牛没有反对,此时它倒挂在袖口上,随着陈青牛的视线望去,也有些心情凝重。
石桥底部,竟悬有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桥下挂剑?
这在朱雀王朝别处疆域,应当从无此风俗。最少陈青牛和这位活了五百年的女鬼魂魄,就都不曾听闻。
袖中木偶语气沉重,低声道:“要不然咱们掉头回去驿路?”
陈青牛抬头望向山顶,山巅并无建筑,他站在原地,沉思不语。
黄昏时分,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世外桃源。
村落隐约有稚童嬉戏打闹、追逐奔跑的欢声笑语。
见陈青牛没有动静,它继续说道:“相较界碑那边,这里阴气其实浅淡了许多,但总觉得透着股古怪。如果只求安稳,咱们就立即回头,若是要学那些野路子出身的修士,一心想着靠捡漏‘发家致富’,那你就大大方方进村子。归根结底,这里终究还是西凉的辖境,九座军镇一线逶迤,此处再有玄机,也不至于是九死一生的险境死地,对吧?”
陈青牛抖了抖袖子,它识趣地躲藏起来。
陈青牛和谢石矶走上石桥,并未有任何异常感应,陈青牛甚至轻轻跺脚数次,也没见触发什么机关。
木偶忍不住提醒道:“这村子里的槐树,是不是也太大太多了些?”
陈青牛能够过目不忘,说道:“村口四棵,村中一棵,村尾两棵,以村中最茂,树荫可覆两亩。”
木偶絮絮叨叨道:“槐虽吉瑞之木,可其实也颇为招徕鬼魅精怪,毕竟槐第槐府之类的说法,不仅是在阳间流行,槐树对阴物而言,也天生适宜栖息,当然,这些喜好槐树的阴物多是良善之辈,如我这般。因为槐木本就是虚星之精,而作为北方第四星宿的虚日鼠,虚宿值日之时,冬至已过,一阳初生,故而吉庆多。”
陈青牛不客气道:“把‘如我这般’四字省了。”
木偶愤愤然沉默下去。
这座村子,生机勃勃,并无半点阴鸷深沉气息。
村口一些孩子或躲在柴门后、或趴在墙头,望着陈青牛谢石矶主仆二人,好奇居多,较少畏惧。
陈青牛讶异,这些孩童看面相,多灵秀聪慧,村子有一二人如此并不稀奇,可大多如此,就有些不对劲了。
难道说自己脚下,正踩着一方风水宝地?
朱雀王朝的东南那边,听说村头多植风水树,用以遮挡邪风恶煞。在多黄沙大漠的朱雀西北疆域,则不流行此事。
有个孩子从远处出现在视野,一路直接跑向陈青牛,气喘吁吁,张大眼睛,满脸好奇,怯生生问道:“请问你是陈公子吗?我家先生请你去村塾一趟。”
陈青牛感到一阵惊骇,猛然抬头望去,下意识就按住了腰间当国的剑柄。
蒙学稚童自然感觉不到那股杀气,依旧高高抬起小脑袋,耐心等待答案,稚嫩脸庞上,还带着几分打量外乡人的雀跃新奇。
谢石矶迅速转头四顾,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