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元嘉圃那栋院子,留下不少值钱玩意儿,不是不想带走,实在是带不去边关,所以你帮忙照看着,”
之后是提醒。
“不要轻易入京,就算要去,事先也给我打声招呼。”
“除了你娘,不要轻易相信谁。”
“凉州城内的采药寺,城隍阁,加上城外的商湖,这三处都要留心,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陆法真,嫁衣女鬼,一人一鬼,看似相互视为仇寇,且不管真相如何,你都应当尤其小心。”
……
听着那些絮絮叨叨,朱真婴已经感动得眼眶泛红。
陈青牛对此无动于衷,脸色如常,只是从袖中掏出两枚玉牌,一大一小,各有孔洞可穿绳以便佩系,乍看之下,无非是普通世族子弟的腰间饰品,无非是材质上佳,价格不菲罢了。
但只有仔细端详,方能依稀见到玉牌内,皆有一抹流萤一闪而逝。
陈青牛递给朱真婴,郑重其事道:“这是一对子母玉牌,我在成为观音宗客卿之后,练剑小成,出于兴趣使然,便开始温养其中一枚玉牌,对其灌输剑气,饱和之后,下山前才开始温养另外一块,不过时间仓促,蕴藏剑气只有前者的一半,此物不以威力磅礴见长,只是胜在讨巧,比较难以防备。
你万一遭遇险境,会有剑气自当中缝隙激射而出,快过弩箭。”
朱真婴坐上后边那辆马车,在数十精骑拥簇下,以及隐藏其中的王府供奉护送下,打道回府。
沿着宽阔驿路,谢石矶继续驾车北行。
陈青牛坐在她身后,背靠车壁,感慨道:“古董珍宝,荣华富贵,绝色佳人,一旦身处帝王将相之家,俯拾皆是,唾手可得。看似轻松惬意,利于修行之人心无旁骛,其实最容易让人意志消沉,我如果不是体内八部众作祟,容不得片刻懈怠,说不定就要跟许多王府供奉一个德行,得过且过,最终与大道渐行渐远。”
驿路两侧种植有杨柳,风吹柳枝晃动,如身段纤细的婀娜女子,翩翩起舞。
陈青牛喃喃自语:“当时在莲花峰上,更多顾着练气炼体御剑三事,对于南瞻部洲的格局缺乏关注,否则以观音宗所处的高度,俯视一洲,都不会有任何遮掩,绝不会有雾里看花的担心。结果现在只知道那大隋正值外忧内患,一位年轻太后垂帘听政,无异于妇人掌国,与皇后争夺于宫闱,此外,最多就是加上一些连朱真婴都只当戏言的宫闱秘事,说什么两位妇人的姘头遍布朝堂,文有辅弼大臣秦直道,武有号称南疆边功第一人的大将韩向阳,都被裹挟其中,可连她们到底是不是胭脂山、玲珑洞天的棋子,我都不清楚。”
陈青牛这趟回到凉州城,年少得志的衣锦还乡,只是极小部分原因,更多是希冀着如今站在了观音座的肩头上,能否看到更远的人和事。
当初到底是谁在他眼中植入两条蛰龙?
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省事,而是如此麻烦曲折?
还是说所谋甚大?
加上莲花峰上,那些身在此山中的云遮雾绕。
陈青牛仰起头,伸出一只手掌,灿烂阳光从指缝间透过,照耀得年轻人那双诡谲眼眸,神采飞扬。
他慢慢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