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忍不祝旱：“没办法，风雨行舟，遇上彼澜万丈，也只得斗一斗，拼一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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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又再沉吟了一下，忽一笑，举手抄起茶杯，也要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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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却马上取去了诸葛先生面前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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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拿起了壶，替他斟上下一杯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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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冷了。”无情道，“世叔宜喝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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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看着他倒茶的姿势，微笑道：“你在此时此际，仍一心不乱，神集志专，可见居心正而人无惧，毕竟，还是个沉得住气的好捕头，不傀为天下捕快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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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拎着热茶，微微呷了一口，道：“复出的蔡京，勾结童贯、梁师成，声焰熏的，罪恶盈积，且借征花石之名，广征役夫，百般搜求，联同王黼、朱励凿山辇石，程督惨刻，藉此搜刮劫取，遂使女真日强，国本日蹙，威权日削，蠹用国库，以肥己私，民不堪命，只供侈靡。我也想除此六贼，割此痛疽，尽溃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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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听了奋然：“所以世叔有意激使凄凉王出山，联同戚少商还有孙青霞等人，立此功德，以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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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道：“不只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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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禁不住咕哝道：“叫天王可决不会杀蔡京，他们是同一鼻孔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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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道：“这个当然。叫天王已不复当年豪勇，晚年多向权势靠拢，已无有少壮时独立特行激浊扬清之志，能保声势繁昌、得有荣誉平安，就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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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沈虎禅决战江湖，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中持正卫道，只怕已抽不出功夫来管朝中肮脏俗事。方振眉行云无羁，飘泊天涯，他管的是天下人天下事，为市井百姓主持正义，也从不理宫廷里的乌烟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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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笑道：“他们两人，一个凶，一个逸，一个活得虎虎有力，一个过得白云清风，都比我这种身在庙堂心在野，偷不得半日闲的老人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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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忙道：“世叔万勿如此说。若无世叔在社稷高位。暗中把持正义，只怕国家早已倾亡，精英元气俱为丧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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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值：“这种事，你也在做。有朝一日，我不行了，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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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听了，心头只觉一阵难过，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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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事已高，早该退下去了。”诸葛颇为感喟地道，“可惜，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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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干笑道：“这叫舍不得，放不下，真是俗人走不过天意，凡夫怎堪庸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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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世叔是替天下万民鞠躬尽瘁，没有你从中拨，强军护国，只怕外寇早已入侵中原，内贼更要殃尽朝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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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凝视无情，目中充满感情：“本来是我舍不了，却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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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低头一阵呸咽，忽改了话题，仍问：“——还有谁可杀蔡京等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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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忽长咏道：“哭之笑之，不如歌之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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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一震：“方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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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抚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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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精神顿为一振：“他会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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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笑笑道：“你得派人去接一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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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奋然道：“若世叔能请得他回来主持大事，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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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道：“至少，他可以管束一下方应看和有桥集团的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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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有恍悟的道：“难怪蔡京最近更招兵买马，增强子力，招揽各路高手人局了，想必他已风闻凄凉王、方大侠等可能会对付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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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诸葛先生语重深长地道：“像蔡京这种人，自然懂得养精蓄锐，保留元气，并且在适当的时机，把一些原来立下不少汗马功，为他卖命的旧人除掉，以换上对他有用的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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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无情马上作了联想，“近日，‘飞蝗派’掌门人程丽迟，‘飞斧队’的‘白莲花’余白莲，‘神枪会’的‘梅毒神棍梅花枪’公孙老玖，以及本是外具刺史何家好，郡守梁少仁，县官陈太岁等，在短短个把月内，圭因奉承蔡京而自直秘阁至殿学士，各掠取了应奉局、承宣、见察使等要职，还直觊龙图阁，把待攫夺了高位，无疑先丰羽翼，以为铺路，居心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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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淡然道：“人多如此。一得势，人多倾附；一失势，狗走鸡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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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切齿地道：“这些人，给他们升上来这还了得！一定藉势逞凶，秉高为邪，残民更甚！——要不要也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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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笑了，低声问无情：“你可知他们这些人为何擢升得如此之快、这般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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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直道：“当然他们是巴结奉承蔡京、王黼等人的‘回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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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笑道：“只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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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诧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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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带神秘兮兮地道：“蔡京保荐他们入朝为官，这确然，但他们迁升如此之高，却是因我大力推荐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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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更为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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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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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也不深，只是人之常情。”诸葛先生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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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击一个人，压他到最低处，是下策。尤其对有志气的人，压力愈大抗力愈大，用不得。不如来个顺水推舟，借力打力，蔡京要结党成群，互为包庇，这些人是先锋部队，我若拦阻他们，他们必嫉恨我，与我为敌。我先且让路，再扶一把，他们原只步步高升，我一下子把他们保举作入朝供职，非观察使即承宾使，官是够大了，可是能力不足，经验也不够，人事也没搞好，一下子，缺失就出来了，丑态毕露，有过互诿，我这一让，再加搀扶一把，蔡京必认为他们与我通奸，何况，这些人不是出身武林帮派，武功高强，就是翰林学士，饱读待书，蔡京既不喜欢江湖道上高来低夫难以纵控的人物，也一向嫉畏饱学儒土，这些人迟早会遭蔡京之妒。再说，他们一旦知为显官，喜出过望，纷纷谢主隆恩，走马上任，殊不知这样一来，在蔡元长未复位前已得意志形，先行得志踌躇，必遭其忌，假蔡京之手除去他自己一手培植的人，岂不省事？岂不更俚力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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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听了，心道惭愧，幸未轻举妄动，坏了诸葛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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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却笑向无情：“我是不是很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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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即道：“若不够好，如何与那干奸贼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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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感慨地道：“我一向都认为：奸臣够奸，忠臣却不够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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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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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臣忠得来，总有缺憾。像王荆公、司马温公，均为朝中大臣，饱学之士，的见真讯智勇双全，但却互不能容，党同伐异，终致英材凋零，奸佞为恶。”诸葛感慨万千，“但奸的又不同。你看朝中之贼，守望相顾，互为照应，紧密合作，望风承旨，若出一轨，且巧于取宠，逢君所好，内有梁师成，外有朱励父子，文有蔡京，武有童贯，王黼，李彦为助，朝中大臣，均为党羽，弟子从附，不论其数。他们都一样贪婪好权，不学无术，但机智诡诈，多智善佞，所以节节上升，使得忠臣烈士，阵阵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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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叹一声又道：“真正忠诚清正之士，不是大鲠太直，就是无容人之量，不知进退之略，不然就是无法结合异己之力，或不屑于结党造势，不肯相忍为国，结果，处处落败于奸佞藉势联结的力量下，坏了国家大事，诚为可惜、可悲、可悯、可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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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这才明白了诸葛先生说这番话的苦心和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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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略商、游夏、凌弃等，都派了出去办案、办事，也是由此而起；”诸葛继续解无情近日来之困惑，“朝中精英，几次丧殆尽，宋室奢糜，衰亡之势恐江河日下，难挽难止，我诚不欲连在江湖上豪士侠烈，也给朱励、王黼等奸佞，配合蔡京、梁师成，分别在朝在野，绝我大宋生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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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听得肃然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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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却忽然把话题儿一转：“不过，有一人，你也可让他重创，但切勿绝他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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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奇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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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道：“天下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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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诧异更甚：“他？这个人是个天生杀人狂，作不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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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不少事。干下不少奸淫案子，要孙青霞去背锅；又为蔡京爪牙，害了不少忠臣侠土。按道理，他该死。论罪刑，该抓他回去正法。不过在人情上，我杀了他父亲文张，应该也予他一个报仇的机会。——只我不知世叔为何要予他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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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十恶不赦之徒，论罪当诛。就算在私仇上，蔡京曾派他卧底，他在窥偷学得元师弟武功之秘后，又暗算其师，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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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师弟或不致遭此下场；”诸葛说来不仅悻悻，简直还忿忿。“换作我，我也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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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比是活人家里的死人，只要仍在京里活动，迟早就将之人士为安才是。”诸葛补充道，“只不过，留着他命，还有用处，所以，暂时，杀不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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