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校场中央,让所有人看个清楚!”林县令高兴得不断地捋胡须,将下巴都捋得通红一片,整个人却像傻子般浑然不觉。
程小九冲着林县令轻轻头,将缨枪反持在手,大步走向指定地。洁白的柘木枪杆、火红的枪缨和其矫健的身材一配,还没等开始用枪,已经赢得了个满堂彩。
程小九四下拱手执意,然后口吐一声轻叱,长缨猛然间像有了生命般疾刺正前。力道尽时,红缨瞬间散开,宛若开了满树春花。花瓣落处,枪杆圆圆地画了个***,旧力未去,新力又生,几十树春花一棵凋零,一棵绽放,真个是生生不息,连绵不断。
“好啊!”“小九好枪法!”“壮士好本领!”校场周围,喝彩声此起彼伏。只觉得即便今天自己无缘被录为乡勇,能看到这场精彩万分的枪舞,也值得被白白晒上大半天了。
程小九心情愉快,抖擞精神,将自己小时候学过的十分本领挥到了十六分。若是此刻有个习武的老将军在场,肯定能看出他的枪法表面看上去绚丽无比,其实处处都是破绽。真的到疆场上争功名,遇见普通山贼流寇还能勉强应付一阵子,遇到百战行家,十招之内肯定会将小命儿丢掉。但眼下周围看热闹的人哪个曾经真正上过战场?只觉得那杆缨枪如一树盛开的杜鹃般,说不出地惊才绝艳。
也不是程小九刻意在敷衍大伙,他武艺入门于父亲遭人陷害之前,所以基础打得非常扎实。这么多年坚持不断地练习下来,在基本功方面已经堪称高手。但各种兵器的使用技巧,招式变化,还有招式和步法之间的配合,却是他根据家中收藏的几本图谱,以及平时在街头观察卖艺人演武所得。看上去精彩纷呈,实际却漏洞百出。
至于程小九私下里传给王二毛的那些糊弄人的把式,更是花架子中的花架子,用来走街串巷卖艺肯定能博得满堂彩,用于实战,纯属于找死无疑。
几趟大枪走下来,程小九的呼吸渐渐均匀,肌肉也不再颤抖。一张红扑扑的笑脸挂着数滴纯粹被太阳晒出来的汗水,看上去甚为亲切可爱。看看时候已经差不多,他又来了个巨蟒翻身,人枪合二为一,半空中干净利落地一滚,然后双腿稳稳落地,手臂平端,红灿灿的枪缨“突突”乱颤,一团绚丽虚影当中,居然至少探出了三个枪头来!
“梅花七蕊!”“梅花枪,正宗的梅花枪!”“老天,真的是梅花枪”常在街头听卖艺人胡侃的差役们脱口赞道。双目看向少年人,端地是满眼惊羡!
听到周围“行家们”的喝彩声,林县令更相信自己捡到了宝贝。快走几步,一把拉起程小九,左看右看,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老夫治下,居然也隐藏着一个罗士信!你既然有此等武艺,何不早为国尽力。亏得老夫贴了这个募兵告示,否则岂不是让外人说老夫无目,空令明珠蒙尘么?”
“大人过奖!晚辈惭愧!”程小九赶紧抱拳施礼,“晚辈只是胡乱练过几招,算不得精熟,更无法与历城罗士信相提并论!若能在大人帐下为相邻们尽一些力,已经心满意足。至于明珠二字,晚辈实在是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谁人说你当不得。老夫说你当得,你就当得!”林县令满脸红光,笑得就像庙里边的弥勒。第无数次打量完小九,他轻咳嗽两声,笑着问道:““程名振,你可愿意为本县效力?”
“程某不才,愿听县尊大人调遣!”程小九立刻躬身,刹那间,心中的狂喜无以复加。
“嗯——!”林县令拖长声音嗯了一声,尽情享受着当伯乐的感觉,“既然如此,程名振,本县就提拔你做一个兵曹,负责训练所有乡勇,伺机剿灭周边盗匪,你看如何?”
“啊——!”被巨大幸福砸晕的程小九先是瞪圆了眼睛,然后长揖及地,“谢大人厚爱,程某粉身碎骨,难报大人知遇之恩!”
林县令笑着摇了摇头,“本县不要你粉身碎骨,若有贼人来犯,你协助本县和诸位同僚,为乡邻父老尽力便是。咱们馆陶…….”他四下看了看,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咱们馆陶乃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之所,无论如何不能让贼人把这份安宁破坏了去!”
听县令大人如此心怀百姓,程小九禁不住肃然起敬。举了举右臂,郑重答应,“大人尽管放心,只要程某还站在这儿,便绝不许贼人从我身边从容而过。此言一出,天地为鉴!”
“好,你很好!”林县令高兴得连连头。近几天来,张金称派人到馆陶踩盘子的消息就像朵乌云般盖在他的头上,逃不得,战亦无门。如今,有了程小九和一群乡勇在,还怕那些山贼流寇作甚!
他抬眼望去,现四野里一片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