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乖乖:今天很累,晚安。累果。11、23。】
那段时间他繁务缠身,前一封落的日期是十六日,再往前一封是月初九号写的,间隔的时间就属这两回最久。称呼倒也省事,雅宝贝、雅亲亲、雅乖乖,每每读着肉麻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二百一十九封短信,即便字字拈着看还是不到天亮就给读完了。读完这些‘日记’,真的像是陪在他身边度过了这一年又五个月。
他在念一所寄宿学校,有七个室友,有过很多‘马子’的阿飞和直肠子的山东馒头与他最要好。有一个比军训教官还要严厉的男班导,他们称他‘老倌儿’。有一个吝啬又糊涂的食堂大叔,每顿饭都要克扣他的口粮,打饭的木勺小得不符合标准不说还不把上面粘着的米饭抖进他们的餐盘里,更要命的是很多时候把隔夜的馊菜错当成当日的……他很少提到学习方面的事,却对丰富多彩的课外生活津津乐道。他们的学校似乎很特别,不仅有个教官导师,对学生近似于军事化管制。在老倌儿的白色恐怖下他不再经常和人斗殴,却不代表他就安生了,对看不顺眼的人私下约着一帮狐党暗地里使坏,事情被揭发后总是头一个站出来背黑锅,所以他的人缘相当不错。令他向人炫耀的事归结起来有两件,一则是在老倌儿的眼皮下如何成功地‘翻跟斗’,一则是他有个漂亮的马…呃…女友……
蜷在床边过了一整夜,读一遍不够又从第一封开始读第二遍,时而笑时而恼,忘记了所有的事。将厚厚的信依次排在长盒子里,想看哪一封就按照记忆中的日期去寻找,找错了也不要紧那就再看一遍吧。整整三天我没有去上学,也不和爸妈一起吃饭,饿了就吃些饼干零食,累了就倒床睡去,睡醒了继续看,始终都有一封拿在手中。
第三天的晚上看到最后一封时我突然冲出房间大声问有没有我的信,爸爸头回屋找出信。看到他和妈妈愁苦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狐疑,我一把抓过信急忙解释我没事并保证明天会去学校。
如果被他们发现信其实是杨果写的,那我就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信不如让我死…
猛地惊觉脑子浮现的荒唐念头吓得不轻,轻拍了下左腿自嘲地笑笑。死,这么轻易就言及这个字,那时候也没有…
【凌波仙子:老倌儿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两盆花送了我们一盆,花没开,花叶子扁扁的,样子不咋的可名字很好听,叫凌波仙子。‘诗人’还念了两句,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盈盈步微月。这花看着挺普通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水上盈盈。5、12。】
笨家伙,不就是水仙花。水上盈盈?比对‘凌波仙子’?哈哈哈…他竟自号‘水上盈盈’,笑死人了…
“唯雅?吃饭傻笑什么?”
“我没笑啊…”
水上盈盈,水上盈盈,水上盈盈…不行,忍不住!
“饱了,我写作业去!”
灰暗的世界透进一束光来,渐渐扩大越来越亮越来越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