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看到鸟朦胧时,又被她的美丽击倒,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傻笑。
“我们不去喝茶,去酒吧吧。”鸟朦胧建议。
“好吧,随你的意。”我不敢正视她,有意无意抬头看天空。月亮就在楼宇之间,散着清凉的银光,月色真美。我的心情特别地好,恰是喝酒的好光景。
我们去了水边吧,这是她提议的,我感到尴尬,但还是装着若无其事。
要了一瓶红酒。她为自己斟了一。我握着晶亮的玻璃杯有些得意,有这样的美女相陪,喝酒的感觉和气氛就是不同。每一滴酒进肚,都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即使不喝酒,人也会醉的。
“你那个朋友现在干什么?”
“你说浪子啊,他回老家了,植树造林,绿化祖国去了。”浪子确实消失了,那天早上他从我那里离开,我说送他,他拒绝了。隔天再打他的手机,是位甜得腻人的小姐接的:“对不起,你拨叫的号码现在还没有装给用户使用,请查询后再拨。”就这样浪子被蒸发,在我的世界中消失。
“你可知妩媚怎样?”她与我干杯。
“她怎么了?”
“她先是退学,后来嫁人,再后来自杀。”鸟朦胧又斟了酒。
“你喜欢说笑,不过几个月才。”我感到不可思议。
“很正常,你知我们那天为什么见你们?妩媚说要在死之前作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上床做爱,结婚。所以她才来会你的朋友,要上床做爱。如果上床做爱还不能挽留她,她只有死了。第二天,她就失踪了。我两个月后打她的手机,她说她结婚了。再后来我去找她,已经死了。死时还怀着孩子,想来应该是你朋友的孩子。”鸟朦胧故弄玄虚,平静地阐述,话语中不加一情感,好像死个人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大不了。
“你讲鬼故事?”我多少不信,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死就死了?
“唉,信不信由你,你留意报纸、新闻,这个城市每天都在死人。”她说着又和我干杯。
“别玄虚了,你既知道她要死,为什么不劝她?”我只当她说笑。
“唉,该死的人谁也拦不住,对她来说,生死一样。也正因为我不曾劝她,我们才成了朋友。她喜欢独来独往,她说有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朋友死而无憾。”
鬼知道她是不是在编故事,我笑了笑,心里压根不信。
“你别笑,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你别吓唬我,我可是胆小的。”我只当她在说笑。但她能说这样的话实在不简单。
“连张国荣那样的天王巨星都会自杀,我们这些小人物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呢。”鸟朦胧嘻嘻笑了。
我愣在那里。愚人节那天,张国荣跳楼自杀,那样的一个巨星就自杀,实在令人扼腕。我想起哥哥,他也在愚人节自杀的。为什么选择愚人节呢?是一种自嘲还是一种看透流俗后的洒脱?
“妩媚是在他自杀后几天自杀的。”鸟朦胧庄重严肃起来,眼睛似乎含了泪光。
我多少相信起来,张国荣的死确实引起许多人自杀。
“你知道不,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发了疯!”她为自己斟上酒。
我感觉她不是说笑,因为我的脊背在发冷。
“怎么说呢?”我不太相信她,也许她在编鬼故事,许多漂亮的女人天生会说谎,让男人为此团团转。
“实际很简单。许多年前,我的姨妈与我父亲谈恋爱,他们是同学。我姨妈把我父亲带回家让我外公外婆看。然而就在那一天,我父亲爱上我的母亲,我母亲也爱上我父亲。这很奇妙,他们一见钟情,在这之前,我姨母与我父亲谈了三年恋爱,而我母亲正和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张罗结婚。晚饭时,就不见了我父母,他俩私奔了。我的姨母气坏了,发了疯。我母亲的青梅竹马的朋友一时想不开,上吊死了。若干年后,我母亲知道他们走后的情况,深深自责。她把我姨妈接了过来,送到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治疗,终于我的姨母恢复正常。然而有一天,我母亲看到我姨母和我父亲躺在一起,我母亲那些年活在自责中,变得很脆弱,哪能经受打击,在一念之间就疯了。我父亲把母亲送进医院,自己也非常自责。我姨母也伤怀,回到我外公家里去了。”她扑闪着大眼睛,平静地阐述,像编故事一样,不曾打过咯噔。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绝好的故事,可以写成凄美的校旱。”我说。
她笑了。“唉,怎么说你也不信,只不过我也不信。”她又饮了一杯。
我感到鸟朦胧有些酒量,一瓶酒她喝去半瓶多,还不见醉意,而我眩晕了。我们走了出来,像上次一样的路线,最后走到临江大道。沿着江岸走,一样的景致,又在同一个地方坐下来。她仍然往水中扔石子,水波四周蔓延。
“怎么到你住处去?”她若无其事地问。
我有很大的渴求,但是还在回味鸟朦胧编造的故事,人有些不安。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怎么,不想和我上床?”鸟朦胧把一块石头扔到水中,激起水花飞溅。
我困惑起来,就像分不清她讲的故事真假一样,所以不敢造次。上一次的事情我到现在还不知眉目,不知道我与鸟朦胧之间是否有了关系,我多少不相信我们会有关系。
“我……我不配你,你应该找个更好的。”一想到她是老板的女儿,想到他父亲高高在上的表情,我就发怵。
“那你是不想为那晚上的事负责?”鸟朦胧盯着我看。背着月光,她那双眼像是两个黑窟窿。
“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啊。”我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去去,又是臭男人的本性,事情一过,就不想承认。”说着不再看我,往水中扔石子。
我无话可说,连那晚的具体情节都不知道,要我负什么责任啊。我只好站在那里默不出声。
鸟朦胧忽地咯咯笑了。“唉,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不例外!”她说着站了起来。也许酒精起了作用,她站不稳了。
她往前走,我连忙扶了她,但她扯开我的手。“我不要你扶,我能走,你们这些臭男人。”她摇摆着往前走。
月光婆娑,清风缭绕,她一脚沉一脚轻地走,显得滑稽极了。我连忙跟上去,走了好久,到了正对我以前住的地方。她似乎对那里还有记忆,就依着栏杆站下来,通过两楼之间的夹道看着我曾住的房子。
我背靠着栏杆,想起陈家默来。实际我大可不必搬开,因为怎么牵扯,胡老板的事也查不到我头上,我写的校旱是有些直白,但并没到龌龊的地步。至于他是正版出还是非法出版,与我都无关。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搬开呢?
我找不到理由。浪子曾说被关押时被人打了,那滋味不好受。还说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没被人当成坏人,而现在却变成人人厌恶的强奸犯,那种鄙视的眼神就让人想哭。但这个理由也不足以让我离开。我就那样仓促地走了,牵恋的都成为记忆,现今也变得不太确切。
当一个人习惯了新地方,旧地方总是被忘记,而且有可能再也走不回那里。我们曾对一个城市有美好的记忆,可是再路过那里,我们只不过隔着车窗瞧量一下。有时我们会对身边的人说那个城市好的去处,所有的美好记忆都涌了出来,但是我们没有勇气领着他们去转一圈。我多少次想去看看陈家默,就在走到门口时,我犹豫了。后来我站在江边默默地看着,心情像流水一样向前流去。
“夜色真美,我们在这里站上一夜吧。”她忧郁地说。
“是啊,很美。”我附和着,也扭身看江水。江面被灯光映得五颜六色,水波一缕缕地传动,那颜色都化成一条条色带,围绕着月影在水面上飘动。月亮是明珠,周围的彩带把它衬得更加明亮。
我们静静地呆着,没有说话的想法。实际就这样安静地站着,才能发现我们彼此多么相似。虽然是男和女,可是我们的心境一致。同样喝了酒,同样的眩晕,同样趴在石栏上,同样注视幻化的江面,也有同样的寂寞。
时间是怎样的流逝,我看到了。逝者如斯夫,无尽的江水也将带走我们的寂寞。人渐渐从酒精中清醒过来,天空似乎明净许多。明月繁星都在西移,但蓝天依旧,就在我们头。它是那样地柔和那样地宽宏,不知它多大,不知它多深,但它就在眼前,似乎可以触摸到。
鸟朦胧忽然依着我的肩膀抽泣起来,我顺势把她搂到怀中。
“人家有意喝醉酒,要把自己给了你,可你为什么不要呢。”她紧紧地搂住我。
我默无声息,脸依着她的秀发,淡淡的香波味从她的发迹飘出,我感到沉醉,在无意间滚落了眼泪。我该怎样感动啊。爱就这么近,我拥抱着,似乎抓到手中了。我与刘莹莹的缘分隔着时空终于兑现,虽然是另一个人,但是她们那么相似。我的爱中融入多少初恋的情愫?总之,我不舍得放开。
“我们去你住处吧。”她说。
如果性可以印证爱情的话,那么我可以相信了。我只需要这句话就够了。
她拉着我往里面走。
“我已经搬家了。”我浑身僵硬。我不需要通过欲望张扬来证明我们的爱情,纯洁的爱得之不易,不想很快就失去。
鸟朦胧盯着我。“你……”她欲说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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