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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争当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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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焰子脸上红了红,望着一朗子,说道:“师弟,老实说,今天下午的比武,我一信心都没有。你这一关,我估计是闯不过去的。看在咱们多年同门感情的份上,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一朗子惊疑地说:“这次当信使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你还会求我?”

这么一个争强好胜的家伙居然会张嘴求自己,真是新鲜。

一焰子脸上带着几忸怩之色,说道:“不瞒师弟说,我活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象朵云姑娘那么漂亮的女子。对朵云姑娘,我虽不敢有什么奢望,但也想多看几眼。咱们虽是修道之人,可归根结底也都是一个人。人哪能没有七情六欲呢?再说了,我也想看看嫦娥仙子是什么样。我想看看美若天仙到底是什么程度。”

一朗子笑了,心说,闹了半天,你也跟大家一样,也都是好色之徒啊,我以为你跟人不一样呢。

一朗子说道:“你以前不是跟师父去过月宫吗?”

一焰子回答道:“去过是去过,可是只有小丫环服侍啊,连那里的女弟子都没有照面,更别说嫦娥仙子了。师弟,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你要是答应我的话,我以后再不跟你争什么了。”

一朗子笑了,俊脸上春风吹拂,说道:“大师兄呀,难道说你以后你不再跟我争下山权了吗?不再跟我争掌门位子了吗?我觉得我对大师兄已经够意思了。哪次咱们的冲突不是你挑起来的?吃饭的时候,你往我饭里下毒。只为了能够下山购物。睡觉的时候,你往我被窝里放蛇,只为在师父面前让我出丑,失掉师父的宠爱。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一焰子脸色涨红,说道:“师弟呀,我承认我做得过分了些。可是你也很聪明呀,每次你都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我这当师兄的,可服了你了。你就原谅我吧。”

一朗子睁大眼睛,说道:“作为同门,你如此害我,实在令人不齿。那次,你在我碗里下毒,我差没死掉。”

一焰子提醒道:“可我还是拿出解药来救你了。”

一朗子恨恨地说:“你若是不拿解药,我也不会和你相处到今天。你得到的还少吗?因为我忍让你,你得到了师父的宝库钥匙,掌管着里边的宝物和药物。因为我忍让你,你还有机会下山游玩。我若不让步,你什么都得不到。”

一焰子说道:“你也不差呀,掌管着师父的兵器库。你也有下山的机会啊。”一朗子说道:“那都是我凭本事自己来争来的。”

一焰子轻轻一拍桌子,说道:“一朗子,你就说吧,你到底退出不退出下午的比武。”

一朗子不正面回答,而是目光望向一焰子身后的窗外,说道:“师兄,你向外看。”

外边云雾茫茫,山岭和树木只露出一鳞半爪的。这就像是速写图,只有轮廓,不见细节。

一焰子转头看,嘿嘿笑道:“不就是雾嘛,山嘛,有什么好看的?”

一朗子趁他转头之际,电光石火般的将两个茶碗换下位置,脸上不露声色。

等一焰子脖子转回来,一朗子才说道:“云雾下边是什么,你看不清。这就跟咱们下午的比武一样,现在还是个谜呢。要等雾散了,才知道的。你应该鼓起勇气跟我正面竞争,而不是搞什么邪门歪道。”

一焰子听得咬了咬牙,但还是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师弟呀,咱们还是喝茶吧。难道你怕什么吗?你不是自以为是英雄吗?连杯茶都不敢喝,这是英雄还是狗熊呢?”

他眯着眼睛瞅着一朗子,样子挺猥琐。

一朗子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就算是毒药,我也敢喝。我就不信了,师父现在没有闭关,他就在跟前,你还敢害我不成。”

说罢,将茶水喝掉。

又倒了一杯,再次喝掉。

一焰子见他喝了,也来个牛饮,便笑道:“好,好样的,果然有胆子。下午,既然你不肯给我面子,咱们就再拼一把。这回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可以尽力了。

一朗子头道:“那是当然的。”一焰子突然一捂肚子,哎哟哎哟直叫,肚子咕咕直叫,他再也坐不住了,往茅房跑去。

一朗子拍着手,放声大笑,说道:“大师兄呀,你这身子骨赶上纸糊的了,喝茶也要倒出去。快跑,别弄脏了裤裆。”一焰子哪有闲心回答他呢,若不是道路有限,他早就飞起来了。

一朗子带着得意的笑,离开了一焰子的房间,心说,看来,他是想对我下泻药啊。够阴的,真不是东西。活该,害人害己啊。我看下午,你还怎么跟我比武。这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下午的比武照常进行,并不因一焰子拉肚子而有所变化。时辰一到,众弟子来到前院空地上。睿松道长坐在一把椅子上,众弟子分列两侧。大家都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只有一焰子脸色苍白,带着病容。是啊,一会儿工夫拉了五六次肚子,任谁都承受不起。虽说他后来报食了止泻之药,但体力还是大打折扣。但他知道这次比武的重要性,仍然坚持出场。他在兜里还备了有用之药。

比武之前,大家进行了抽号。你抽到谁,就跟谁对阵。胜者进入下一关。几番淘汰,最后由剩下的两人对决。

按照规定,一朗子和一焰子是不能在决赛前分到一组的。他们各在所分的阵营中拼杀。一朗子毫无疑义地成为决赛人选之一。让他惊奇的是一焰子也胜出了。厉害,真叫厉害。经过泻药的折腾,他还能杀进决赛,确实有实力。

睿松朗声大笑,捋着胡子站了起来,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最后的信使还是要落在你们其中一人的头上。好,现在就开始吧。谁先倒下,谁就败了。”

一朗子和一焰子各自握剑,向对方弯腰施礼,说过‘请-字,一焰子挥动长剑,向一朗子头上劈去。剑未到,杀气先到。这次他是玩真的了。

睿松也看到一焰子不对劲儿了,但没有阻止。他认为压力越大,对人的磨练越大。

一朗子不敢大意,以剑上封,双剑相交,发出铛地一声响,让人奇怪的是,一焰子的力量又恢复了,而且脸色不知何时又变得正常了。怪了,怪了,刚才的泻药难道白吃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可对阵不容犹豫,他望着毒蛇般的一焰子,岂敢大意,专心应战。一人攻,一人守,二人战到一起。今天的一焰子像是疯了,那剑舞得象一阵风,四面八方,无所不到,每一剑都攻向一朗子的要害处。

他的剑象一张大网,将一朗子罩在里边,使对方无法脱身。

一朗子沉着应战,一把剑挑,扎,挡,推等等,身形也百般变化,将追风剑法的精妙之处发挥到极,任一焰子如何猖狂,就是无法攻破他的防线。

一焰子久攻不下,大汗淋漓。但他不屈不挠,发动一波波攻击。看得众人都跟着激动。一会儿鼓掌叫好,一会儿目瞪口呆,一会儿尖叫连连,连睿松道长都忘了捋胡子。心中对一焰子偷服自己的秘药有不满。

他们交战无数次,从未象今天这么惊心动魄。因为一焰子今天是以玩命的姿势出现的,而不是比武。他太想当今日的信使了,因此,出手决不会仁慈。那追风剑法在他的手里,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水平。

二人在院子里,犹如两只猛龙缠在一起。一朗子象只俊龙,风度翩翩,姿态优美;一焰子象条丑龙,虽无风度可言,但那穷凶极恶的气势仍叫人不敢小看。

随着二人的身形变化,地上腾起一股股烟尘。

等到一焰子的气势稍弱,一朗子向后一退,身子一纵,已跳到半空上,踩住一朵白云,风度不凡。

一焰子丑脸扭曲,剑尖一指一朗子,哼道:“你哪里逃?看剑。”

也跳上天空,踏上一朵黑云。然后又恶狠狠地蹿了上去。这次杀得更热闹,杀得云起云落,大风狂吹。

睿松跟众弟子一齐仰头,看得脖子都动不了了。

杀到三百回合时,一焰子用了一招‘闪电穿花。一剑直指一朗子心窝。这招极快,极狠,几乎不能躲。

一朗子偏偏能躲,虽然衣服被刺破,还是躲开了。按理他会用‘水花陀螺-,向右旋转。

一焰子为了万无一失,闪到他右边等边他呢。打算他转来时,一剑解决他。

哪知,一朗子出奇不意地左转,转到一焰子的身后。

这突然的变化,令他傻了。战场上的应对容不得半踌躇。他想躲都躲不及了。一朗子这一剑本是刺向他后心的,可是,他毕竟有顾虑,绝不能当着师父面杀他。剑尖上抬,刺入他的肩膀。然后飞起一脚,将其踹落云头。

一焰子惨叫一声,从黑云上坠落。

□    □    □

睿松道长手急眼快,连忙一个纵身,接住一焰子,轻飘飘落到地上,悄无声息。众弟子围了过来,见一焰子只是肩头流血,受轻伤,都感到心安。

睿松将一焰子放下,嘱咐一湖子说:“去帮你大师兄包扎一下吧。”

一湖子领命,扶着大师兄走了。

一焰子走时,也不忘回头瞪一朗子一眼,心说,我不会放过你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朗子从上空落到地上,呼呼喘着气,额头上汗珠一片。打败一焰子,他也费了不少精力和体力。

他向师父行礼,说道:“师父呀,我出手过重了。”

睿松轻拍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师父不怪你。刚才的比试,如同拼命一样,不能手软。你能手下留情,已经很可贵了。去吧,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道长转身走了。

众弟子见师父走了,没了顾虑。关系好的人,将他围上,整个人举起,抛上接住,再抛再接,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兴奋和激动。而一焰子那伙人,则一个个唉声叹气的,为师兄惋惜。

这一晚上,一朗子他们的房间内欢天喜地的,整夜不熄灯。大家说呀,唱呀,跳呀,为一朗子庆功。可惜师门不让喝酒,否则的话,定然喝个乾坤颠倒,找不着北。

次日早饭后,一朗子穿戴一新,到师父的书房里接受训示。师父正襟危坐,望着即将远行的徒弟,说道:“一朗子呀,知道我这次派你干什么去吗?”

一朗子回答道:“师父说过了,是送信,顺便和月宫主人的徒弟切磋一下功夫,还可能得到月宫主人的接见。”

睿松嗯了一声,说道:“你这次最重要的事儿是给月宫主人送药。她有心痛的毛病,近日又犯了。我派你给他送两颗我炼就的护心丹。相信吃了之后,就会好上许多。”

说到这时,他的脸上已经浮上了少有的柔情。

这使一朗子有陌生。要知道,师父这个人爱冲动,冲动时心狠手辣的,缺少人味儿的。他们本来24个弟子,那四个都是师父弄死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罪,只是师父在闹情绪,他们偏偏运气不好,于是乎遭了恶运。

事后,睿松也并没有忏悔的意思。有一次师父自己说过,他过去的脾气比现在更坏,不知杀过多少人呢。

一朗子曾经为受罚者求情,不但无效,还受到师父的痛骂。师父甚至说,再要多事,连他一起收拾。一朗子只好选择无语了。他对师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因此,他对师父向来是加以防范。打算一旦事情不妙,就逃之夭夭。可是他也知道,想逃也很难。

他一直想不通,师父那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不倾囊而授呢?他只教了徒弟追风剑法,无影剑法,腾云驾雾,还有修习法术所需的无为功。无为功近似于武功里的内功。

他始终不敢问师父,生怕惹来一场不必要的责骂。

睿松大声道:“一焰子,拿药。”

话音一落,一焰子拿着一个小瓶进来了。他的肩头已经包扎了,仍可看到血迹。他放下药瓶出去时,还狠瞪他一眼,脸上又现出阴笑。

睿松走过来,将写好的书信和药瓶交给他,说道:“到了月宫,千万不可给师门抹黑呀。”

一朗子朗声说:“弟子记得。”

睿松坐回椅子,望着一朗子,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今年十八岁了吧?”

一朗子嗯了一声,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提起年纪的事儿。

睿松捋着胡子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可为师对你的身世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十七年前,在一个夜晚,在黄山捡到了你。”

一朗子心跳加快,说道:“师父,就没有别的了吗?细节方面……”每次师父都这么说。

睿松想了想,说道:“哦,对,当时几个武林高手追杀,一个老头子抱着你从黄山上跳下。掉下的过程中,你和老头分开了,我当时在半空飞行,看到了,连忙落下救你。”

一朗子急忙问道:“那个老头呢?”

睿松回答道:“我抱住你以后,再找那个老头,他已经不见了。对了,你随身还有肚兜和棉被呢。我把它们藏起来了。”

一朗子双眼睁大,说道:“师父……”

他知道这东西对查明身世肯定很帮助。

睿松深沉地一笑,说道:“这个不急,不急。你等办事回来,我一定拿给你看。”

一朗子再急也没法,说道:“我听师父的。”

心里很不满意。

睿松叮嘱道:“回来时,别忘了请月宫主人回信。她有好久不给我写信了,每次都是口信。哦,你稍事歇息,就出发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一朗子出了门,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身世之事。出门不远,他遇到了一焰子。他的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奸笑。

一朗子不想理他,昂首挺胸地走路。一焰子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恭喜二师弟了,终于当了信使。”

一朗子停住步子,回头笑道:“听大师兄的意思,是不服气了?我可没用什么阴谋诡计,更没往人家茶里下泻药。”

一焰子丑脸变红了,说道:“为达目的,也没法子。”

一朗子凝视着一焰子,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已经吃了泻药,脸色都变了,为什么后来又恢复了战斗力。你该不是偷吃了师父的壮力丸吧?”

壮力丸是一种让人瞬间兴奋起来的药,能将人的体能出人意料的提高,从而达到体力的极限。但这种药对身体有害。

这药是师父配的,师父明令禁止。虽说一焰子管药房吧,他怎么有胆子服用呢?

一焰子笑了笑,说道:“这事儿你不必明白。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别以为当信使就牛了,你可能这次有去无回啊。”

一朗子听了反感,瞪着一焰子,说道:“你在妒忌我吧,妒忌也没用。咱们都是凭本事混的。放心吧,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一焰子的脸上肌肉跳了跳,用了极冷的声音说:“我想,你这次去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一朗子哈哈大笑,说道:“你做梦吧。”

大步走去。

一焰子毫不示弱,在他身后轻声说:“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一朗子知道他是危言耸听,也懒得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他要跟师弟们告别。

他收拾妥当,便跟师弟们一一握手拥抱。大家都以他为荣,有的还特别提醒他,一定要看清楚月宫仙子的模样,回来好跟他们讲讲。

这帮人少年打小就在一起,感情很深。虽说一朗子不是头一次下山吧,他们仍感觉恋恋不舍。一朗子每次都被这种深深的亲情感动了。他决定回来时,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一件礼物。

下了山,他回头望,望着这个他长大的地方,又欢喜,又惆怅。这里确实值得留恋,但它也象一座牢房,使一朗子没有自由,还要面对一焰子的挑衅,防范师父的迫害。

下了山,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无处不爽。因为他暂时自由了。如果能脱离师父的束缚,回到生他的人间,查明身世,永不回来,那才叫痛快呢。

这是他的一个梦想,有不太实际。

他会腾云驾雾,使上这招,半天时间便可抵达月宫。但他不想,反正师父没要求太快,他可以不紧不慢嘛。

他沿途看着风景,有时步行,有时飞行。从不同角度观望大千世界。这天上跟人间不同。天上的风景毕竟单调些,民房太少,道观和寺庙太多,空地太多,而且不论哪里,都是雾气蒙蒙的,象在梦里。

他生在人间,但不知人间啥样。他很想下凡去看看,顺便查清自己的身世之谜。

他是第三日到达的。月宫建在一座小山上,白墙白瓦,连门都是白的。但墙上探出的杏花却是粉色的,一朵朵的正当旺季,令人赏心悦目。

敲门进入,只见一群白衣美女正在舞剑。她们在杏树间舞动,花美人更美。

那俏脸,那身姿,那动作,都使一朗子看直了眼,迈不动步。

正看得入迷,突然身后轻风突起,他连忙闪身,伸手一捏,捏到花里,原来是一朵杏花,开得正艳。

是谁拿它当暗器呢?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绿裙姑娘从杏花丛里走出。那玲珑的身材,高胸圆臀,秋水般的美目,轻嗔薄怒的神情,都使人心醉。

这姑娘正是月宫主人的义女朵云。

一朗子直上前,深施一礼,说道:“朵云姑娘,我是奉师命前来送药的。”

直腰时,忍不住朝她的酥胸瞄一眼。

那胸脯高高的,挺挺的,还随着朵云的呼吸微颤着,不知道里边的景致如何。

朵云见他看胸,脸上一热,哼道:“既是送药的,为何还么轻薄呢?”

一朗子脸上一红,说道:“姑娘误会了。若有失礼之处,请姑娘原谅。”

他从未见过美女,多看两眼,也是正常。毕竟无为观是男人世界。可对女人的好奇心,是谁都有的。

这时,那些美女们纷纷过来,笑意盈盈地站在朵云身边,向一朗子打量。这么多的美目同时望着自己,一朗子觉得全身不自在,却又有一种自豪感。毕竟这种艳福是他师兄弟们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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