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勣从袖中取出那只小包裹道:“这样东西是太子妃的吧。”海棠转过脸,看着那小包裹,脸上一惊,问道:“它怎么在将军手里?”李世勣正色道:“臣奉旨护卫太子和太子妃,当然要恪尽职守。”海棠凄然道:“一国的国储,连这么一自由也没有了吗,我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道,哪怕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抛弃太子了,我也不会抛弃他,让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李世勣将包裹放到海棠面前的石桌上,认真地说道:“如果太子妃想让太子平平安安,就更不能越雷池一步。太子殿下现在本就一身是非,如果小心翼翼,或能遇难呈祥,要是再私下里与太子妃联络,万一又生出什么新的枝节来,岂不是害了他?”海棠一愣。李世勣转身离去,海棠叫了一声:“将军!”李世勣停下来问:“太子妃还有何吩咐?”海棠手捧绣帕柔声说道:“谢谢你。”李世勣稍一停顿,走了出去。
到了院门外,李世勣一脸怒意地对洪恩道:“这个院子有五十个人看守,那名小校接受了太子妃的指派,其他人居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怎么行?看来,左卫军的将佐必须来一次大的调整,不然迟早会出大事儿的。”洪恩在一旁道:“大帅是不是过虑了?不就是太子的一个旧部要给太子妃递一条绣帕吗?”李世勣白了洪恩一眼:“今儿个有人敢把太子妃的东西弄出去,你就敢保证明儿个不会有谁把人也弄出去?”
接着李世勣向洪恩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左卫军的将佐,有不少是侯君集的旧部,还有些是从东宫六率提拔起来的。从今儿个这件事上看得出来,忠于他们的大有人在。眼下朝廷怎么处置太子和侯君集还不知道,若是不重处他们还罢,万一真是给他们扣个谋逆的帽子,就难免有那等一身肝胆的死党站出来,拼着命把人救出去,那一来,可就是个天大的娄子呀!洪恩一惊,问道:“莫非大帅想收拾太子和侯君集的旧部?”李世勣说道:“今儿个见了这条绣帕,我这颗心就放不下来了,带了这么多年兵,别的不说,有一条我是弄明白了,不重视小的征兆,往往大祸就会临头!”
洪恩不无担心地道:“大帅所虑甚是,不过,朝局向来变幻莫测,别看皇上现在把这三位囚在这里,可他到底是个念旧的人,一向对太子胜过其他皇子,侯君集又舍命救过驾,一直是他的心爱之将。万一有朝一日圣心回转,网开一面,太子他们东山再起,您又该怎么办?”李世勣看了洪恩一眼,觉得他的提醒也有道理!琢磨了两天,这个行事一向圆熟的将军终于想出了一个稳妥的方案,那就是去见长孙无忌,向他讨个主意,毕竟太子是他那一枝上的,将来万一出现洪恩说的那种情况,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李世勣寻了个空闲,安排好营中的事务,径直到了长孙无忌府上。长孙无忌一听是李世勣来了,急忙亲自迎到二门,一把牵住他的手道:“懋功呀,这么些年了,你这是第一次到我府里来吧。”李世勣恭谦地说:“唉,末将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呀。外官进京办事,到大员家里走动,按规矩都该有礼数,长孙大人是个出了名的大清官,我李世勣空着手来心里过意不去,提着东西来,又怕叫大人骂回去,真是左右为难呀。”
李世勣的马屁拍得不露形色,长孙无忌听得高兴,纵声一笑:“将军多虑了,我长孙无忌从来不讲那些破规矩。你在长安恐怕还要待上一段日子,又没有家眷,往后没事儿只管来我这里坐坐吧。”李世勣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心中暗道,谁说你长孙大人不收礼,这一进门你不就收下了一高帽子吗?他嘴上却更加谦恭地道:“有大人这句钧旨,李世勣以后胆子就壮了,不过,您这儿出入的可都是王公显贵,我一个区区从二品武职,来多了,可就要给这堂堂的国舅府丢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