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知加了密,是明码,我总会听出来。”
A认真听了片刻,赞道:“你小子还真灵。”
“不灵,校长也不会调我进侦听组。”
“不光调了你,也调了我。”
“所以,咱俩都是,都是校长心腹。”
“你说这个电台是什么性质的电台?”
“怕不是中共特工电台吧?”
A讥笑:“他们没这胆子,敢在特务学校附近发报!”
A和B之所以不敢肯定此台是中共电台,是因为B监听到桂云标发报时,他向延安明语呼叫已毕,已发加密电文,否则,A和B立即可以判断此台报务员的政治属向,桂云标在学校内中共党员身份就难以隐藏持久了。可庆幸的是,B偏偏是漏过了桂云标的明语呼叫,这是不是天意?
B说:“不管他姓共、姓日、姓汪,还是民间报手,我看都应该向校长汇报。”
A摇摇头:“连性质都没搞明白,怎么汇报?”
“就凭在校区附近发现可疑电台就应该向校长汇报!”
“我看还是稳一,看他以后还出不出来发报,多发现一些疑再汇报不迟。”
“那就晚了!我俩就失职了!”
“你一定要汇报?”
“一定!”
“那我只好陪你去啰!”A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在校长室,郎玉昆听完A和B讲完了发现不明可疑电台发报的经过,不觉蹙紧了眉头,他立即派人叫来罗遥及教官组各位组长,又让A和B重述一遍监听情况。
“学校休息日,竟在附近发现不明电台发报?”罗遥觉得是A、B闲得无聊而为了图表现而编造的谎言,因为他平日从B对他的殷切言语中就发现谎话连篇。
秦时伦没表态。他是想抢先表态但又不敢表态,因为他觉得这个态无法表,说不到子上,还会让校长不满意。
韩信哲不管电讯组,不懂这方面的业务,自然是紧闭双唇,闭目养神。
向美莹好像有坐不住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她问A、B:
“发报频率定在15.8MC?”
B答:“没错!”
“能肯定报手不是我们学员中人?”
A答:“基本能肯定。”
“我要听你明确的意见!!”
A忙说:“能肯定。学员中的发报特、习惯、手法间隔,我和B是天天听,都熟悉了。可这个电台的音质手法都从无印象,陌生得很。”
读者也许会问:桂云标也是学员,他在上训练课时也常要发报,为什么A、B不熟悉他的手法?再说,徐飞跃修的是校方原有的电台,修好后,音质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为什么一直监听学员发报训练的A和B不熟悉了呢?
原来桂云标为了隐瞒自己原来就是熟练的报务员,故意在学校受训时,把电报发得别别扭扭,时间一久,就养成了常发错码,重划轻的习惯,而他向延安发报时,却恢复了他原来熟练的发报技巧,手法完全变化,难怪AB对此报手毫无印象。至于电台的音质为什么也变了,是因为徐飞跃换了损坏电台的电子管整流器,并把不能再继续使用的发报机也换了。他这无心的“三换”,都换来了桂云标发报后的平安,这是他没想到的。
向美莹又问:“你俩能肯定发报台就在附近?”
B头:“能肯定!他电码的音量大得震我俩的耳膜。”
A也附和道:“就在附近不远。”
向美莹思忖地问:“凭你俩多年侦听的经验,能猜出对方是何方电台么?”
“这暂时很难判断。就凭报手发加密电报,就证明他不是业余无线电爱好者,但目前国内形势复杂,各种类型的电台太多,所以,我俩一时难下结论。”B说这话的中气没前面汇报时足。
郎玉昆此时发问:“向教官,依你之见,此台是何方神仙?”
“校长,我也不敢武断判定,不过有一我敢肯定,这座电台的报手不是等闲之辈,是否会对我构成威胁,还得等有了证据才好定论。”向美莹瞅瞅A、B,口气似赞非赞:“不管怎么说,A、B没失职,及时地侦听到这座电台,也属不易呀!”
罗遥却大不以为然:“做好侦听工作,是他俩份内的事。”
A、B不快地瞟了罗遥一眼,旋及又把目光投向郎校长。
郎玉昆的脸上闪了一丝冷笑:“话可不能这样说,尽职和失职是完全不同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结果,应该给A、B以奖励。我决定从我下月的工资中抽一半奖给A、B,还望你俩继续搞好监听工作,以防此台再次出现。”
校长拿自己部分工资奖给A、B,让他俩觉得挺有面子,胸脯无意中也比原来挺高了几分,罗遥见他俩这种小人得志的神态,不禁撇了撇嘴,嘴角的弧线里马上拧满了讥笑。
校长叫其他人先走,唯独把向美莹留下,依然是忧心忡忡地说:“向教官,你不觉得这座神秘电台突然冒出来,是冲着我们来的?”
向美莹不解地问:“校长何出此言?”
“咱们特工学校刚办,他就出现了,不是太过巧合了么?”
“我以为校长的忧虑过了。不值得你这么费神去猜测。”
“你就不认为他的出呼和我们建立的特工学校有什么联系?”
“我看不会,您想,目前对我们特工学校关注的只有两种人:日特和共产党。日军特工的发报特有一整套固定模式,万变不离其宗,我对他们的通联特非常熟悉,而A、B发现了这座电台的通联细节不会是日军、汪伪潜特。”
“你有什么依据说这座电台不是共军呢?”
“第一,目前国共合作,他们派潜特侦察我们,就是破坏国共合作的大局,谅共方不会这样不注意斗争策略。第二,我们特工学校刚办,外面知道其性质的极少,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学校几乎与世隔绝,消息难以泄露出去。第三,共党特工一般都是隐蔽高手,他们不会干离我们侦听区这么近的距离发报的蠢事。所以,请不必忧虑太甚。”
“不是日特,不是共谍,他加密发报为什么?”
“校长,目前商业电台加密发报的事多嘛!为了商业情报,一些商界巨头也都加强了电报系统的保密性。”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大意是要失荆州的!”
“我谨记校长教诲。不过我有一担心还是要说。”
“你担心什么?”
“会不会是自己人在监视我们?”
郎玉昆大惊失色:“你是说这座电台是军统或中统的!”
“难道没这种可能?咱们这种自己人整自己人的传统,是不会失传的!”
郎玉昆似有所悟:“美莹,你提醒得好呀!只有我的亲信,才会这样提醒我呀!”
“小心无大错,特别在这方面,不小心会陷入被动!您不觉得上峰配备学校领导班子是有意让人牵制您么?”
“你是说罗遥?”
“他听了A、B的报告,见怪不怪,完全无动于衷,好像早就知道了此事,您不觉得反常?”
郎玉昆经她一拨,蓦然警醒:“如果此事真是他所为,那就别怪我针锋相对!”
“还是提防好!校长,有的人是一直瞧不起你的过去的。”
郎玉昆的神经好像被人猛击,全身顿时觉得酸软无力,他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两眼不知望着空中何处,呆滞的样子让向美莹感到吃惊。她知趣地退出了校长室,也把一声叹息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