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些恼怒自己,竟是委曲求全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她何时这样过?
终于,她还是沉不住气了,微微送松懈了肩膀,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就在她与他擦身而过之际,手腕被紧紧的握住。
女人顿住,余光落在那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上,一时之间竟也做不出反应来,只怔怔的看着他,“还有事?”
她不知道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声音,又那样镇定的问出这句话来的。
男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只一双深幽的眼眸盯着她。许久,许久,久到女人已经忘了时间,以为他不会开口,他却哑然道,“陪我喝两杯吧。”
低沉温润的嗓音中带着颓然,似这一夕之间,沧海桑田。
她蹙眉,不忍拒绝,可也不想轻易就范。
“我记得,我曾说过,以后少来找我的。”
苏楠咬着下唇,无奈苦笑,只觉得自己可笑之极。
“苏楠。”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就连你,也要这样吗?”
“你怎么了?”
觉察到不对劲,苏楠扭动了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苏楠无奈,只能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
“楚慎,你怎么了?”
“怎么了?”贺楚慎低低的呢喃,“你说过,我是胆小鬼,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
“你想说什么?”
苏楠大惊,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现,想要逃开却是不可能的了。
他死死的钳制住她的手,厉声道,“那么现在呢?正视了又如何?”
“你告诉沈黎了?”她声音里带着颤音,不可思议的问道,“所以……”
“所以,你满意了?满意了吗?”
“楚慎。”
苏楠咬着下唇,突然就觉得乱极了。这样的贺楚慎是她从未见过的,那冰冷的眼,骇然的脸色,都让苏楠觉得陌生。
“呵。”他突然大笑,将苏楠拉近自己,他靠近她,那满是酒气的脸靠着她的,迷离着双眸,“她说我是她的家人,这可笑的家人,我分明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楚慎。”
苏楠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那种慢慢蔓延的疼,与迅速的攻占不一样。
她只觉得通体发冷,这一瞬间便是天崩地裂。心里有一道口子,缓缓的被撕裂,而凶手就站在她的面前,可笑的是,她甘之如饴。
“你别这样,小黎她……说不定她……”她语塞,多么想告诉他,没有沈黎,还有苏楠。而她,却是永远也不能。
“她什么?”
贺楚慎眯着眼,任凭苏楠抱着他,这一刻,他竟是有些眷恋的,毕竟这怀抱太暖,他舍不得离开。可下一秒,他却恢复了清明,推开她,淡淡道,“沈黎结婚了,你知道吗?”
结婚?
苏楠身子一僵,竟是来不及思考,便听到贺楚慎那冷硬的声音。
“前不久,和裴远珩。”
“是他?”竟然是他!
苏楠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当年沈黎一心一意扑在贺岑东的身上,说什么非他不嫁,后来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贺岑东,可到后来得到了什么?离婚收场。
这些当年苏楠都是知道的,甚至强烈反对,可沈黎一意孤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好不容易沈黎想通了,跟贺岑东离婚了,可现在,她竟然又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裴远珩,那个榕城里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的男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要嫁给他?可他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沈黎?
而沈黎,为什么才刚刚逃出狼窝,现在又跳进虎穴。
要知道裴家可是比贺家的水更为深厚,沈黎在贺家尚且不能自主,那么在裴家呢?裴远珩就定然能护她周全么?
“原来,你也不知道。”
贺楚慎嘲讽一笑,拿起酒瓶就要喝酒,却又被苏楠夺下了。
他眸子里汇聚着幽光,扫过苏楠,忽而勾起了唇角,“苏楠,看着我痛苦,你有没有好过一些?”
他说?
苏楠浑身一颤,面色发白,却是在下一秒飞速的起身,逃也似地离开。
而贺楚慎则是看着苏楠离开,那桌上放置着一把精致的打火机,他拿过来,打开又关掉,复而又打开,这样周而复始,那灯光明灭中映衬着他凛冽的脸。
……
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是按照好的情形来发展,无论是项目的事情还是母亲的病情,这对沈黎来说无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闵习那边进展的还算顺利,苏岑十分听话的配合治疗,沈黎也就放下了心,专心做起项目的事情来。
这眼看着七月一晃而过,就要到了八月。与贺氏的二期工程也进展的十分顺利,岑欢那边传来好消息,说是梁远召也已经松了口。
沈黎总算是松了口气,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作为那个医疗项目的负责人,裴氏也一直都在寻找合作者,沈黎的目标并不局限在名汇身上。
虽说她有私心,想要从名汇那里拿到好处,可毕竟公归公,私归私,若是沈明权始终不肯让步,她也就不会再在名汇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天,沈黎刚好跟裴先生商量好晚上要吃什么,裴先生说他对外面的食物不感兴趣,外面的饭菜味精多,不比家里的好。
沈黎拗不过他,而且他那说的头头是道的,沈黎也反驳不了,只能答应了今晚回家去吃,不过沈黎可是说好了,今天她不负责做饭。
裴先生一听就知道她要偷懒,也不戳穿她,反正他也会做饭,只要对象是她,他倒是可以做给她吃的。
“那好,你想吃什么?”
“红烧茄子?不不,红烧狮子头,鱼香肉丝,水煮牛肉片……”
“等等等等。”裴先生打断她,“我说裴太太,你这全是荤菜,一个素菜也没有?”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们人类花了那么多年爬到食物链的顶端,可不是为了吃素的。”她说的倒是振振有词。
可是乐得楼上的男人无奈的失笑,向东正巧走进来,就听到自家老板说,“你这是什么理儿?”
“真理。”沈黎大言不惭。
“我瞧着便是歪理吧。”那边沈黎好像又说了什么,裴远珩都能猜出沈黎此时此刻张牙舞爪的模样。余光瞥到向东,他低吟了一声,“好了,回去做给你,馋嘴猫。”
裴远珩收了线,色严肃的扫过向东,轻声咳嗽了一番。这向东立即回过来,“先生,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这里是苏女士当年的一些资料。”
向东虽然也很好裴远珩跟沈黎的相处模式,可更加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人该打听的。
将资料递给裴远珩,他只是轻扫了一眼,并没有翻看,“捡重点说。”
“苏女士是在病发前一年半频繁出入医院的,不过她的档案全都被销毁了,所以也查不到什么事情,当年给她主治的那些医生,走的走,死的死,现在医院里也没有对当年所熟知的人了。”
“苏女士病发前,沈明权想要离婚,可是他万万没料想到苏女士的父亲苏淮安竟然留了一招,那苏女士手里的股份,归属权是……是嫂子。”
“什么?”
裴远珩也略显诧异。
“他离不了婚,离了之后那财产便全都是嫂子的,只要不离婚,沈明权就还有机会拿到苏女士手上的股份。不过沈明权万万没想到,苏女士竟然疯掉了,而且不知所踪。”
后面的事情,裴远珩也大概清楚了。
不过从调查的资料上来看,沈明权是不知道苏岑会突然发疯,不然早就做了准备了。
“继续查,还有,关于七年前的事情,也要查。”
“是。”
在向东离开后,裴远珩陷入了沉思。
他倒是没想到苏淮安竟然还留着这一招,看来他当年很多事情都知道了,但是却没有改变这一切。
裴远珩低着头,那眸光落在那资料的一角,良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或许,他该去见见苏淮安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沈黎的合法丈夫,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访拜访。
沈黎这边刚挂上电话,沈明权的电话就进来了。她眯着眼,盯着那号码许久许久,看着它闪烁不停,却半晌没有接起。
这个时候沈明权找她,估计也没什么好事,除了那个医疗项目,恐怕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了吧。
手机暗下去,又亮了起来。
沈黎这才缓缓的接起,却并没有说话。
“喂?”那头,沈明权的声音传来,沈黎捏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眯着眼,唇角微微勾起,“找谁?”
“小黎,我,我是爸爸啊。”
“哦?沈先生?”沈黎刻意忽略了沈明权的话,“不知沈先生找我何事?”她声音冷淡的紧,没有丝毫的感情。
“是这样的,我听你姐姐说,你母亲……”他顿了一下,而这边的沈黎在听到沈明权说这话的时候,豁然起身,“你们想干什么?”
“我警告过你们,不许将主意打在我母亲的身上,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我给你点儿厉害瞧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