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望了孔织好一会儿,盯得她直发慌,正想着要不要坦白之时,就听任氏叹了口气,说:“织儿,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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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白玉坊,藏秀阁。
楚筝坐在一楼大厅角落,自斟自饮着,满脸阴郁。见她衣服华美、仪表不凡,有个不知趣的小倌就凑了上去。
二楼回廊边,韩迢搂着藏秀阁的新头牌采柳,望着楚筝那边,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堂堂南安侯世女,又迎娶了世上最俊美温柔的男子为夫,眼下儿女成双,还有什么烦恼需要到花楼买醉?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些许不甘,若是祖母早日给父亲名分,若是让自己早几年当家理事,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三皇子另嫁他人,连争的余地都没有。
花楼红牌不是谁都能够当的,采柳年纪虽然不大,只有十五岁,却是阁主听风亲自调教出来的,惯会察言观色,当然看出自己这位恩主对那侯府世女产生兴趣,微笑着娓娓道来:“这世女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这里买醉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谁的牌子都不,就那么自己个儿喝闷酒!”
韩迢赞赏地看了采柳一眼,吩咐道:“我要下去陪她喝上一杯,叫人把你们阁里最好的酒上一坛。”
采柳眼睛发亮,软语道:“阁里倒是还有两坛极品胭脂红,是阁主特意派人到扬州那边采购的,听说是胭脂红中的极品,每月只出货十坛,只是价格不菲,小小一坛就要二十两金子。”
韩迢不以为然,随口道:“既然有这等美酒,那还啰嗦什么,不就是几十两金子吗,叫人拿来就是!”她接手韩家产业三年,再不是当年那个为了父亲忍气吞声的懦者,如今京城中谁不知道韩府长孙小姐最是豪爽不过,谁又能再看低她。
采柳笑着叫过小厮,吩咐去取胭脂红来。楼下,楚筝仍是保持原本的姿势,自斟自饮着。那个上前搭讪的小倌情形却不好,含着眼泪,低着头捂着脸跑开,看来是毫不客气地挨了耳光,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韩迢对楚筝并不陌生,她二妹韩遥与楚筝是闻达书院同窗,原本往来比较频繁。后来,发生韩遥陷害孔织的事,往来就少了。韩遥被送出京城,到祖父的老部下那里历练,如今已经升为参军。正想着,小厮已经将酒送过来,包装是非常精致的细瓷坛子。
韩迢接过,用手掂了掂,估计超不过二斤去,想着自己的酒坊怎么酿不出这等好酒来。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暗暗鄙视自己,自己是堂堂世家女儿,可以料理生意,可以长袖善舞,但却不能变成地道的商人,浑身铜臭。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舅舅不就是因为抛头露面,失了世家公子的身份,才失去正王君位置,只被皇帝指了个侧君吗?世家女儿可以贪财牟利,但却终究不能忘记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
楚筝正低头喝着闷酒,桌子上放了好几个空坛子,看来今晚她已经喝了不少。韩迢拎着酒坛,走了过去。楚筝见有人过来,满脸不耐烦,抬头想要发作,见是韩遥的姐姐,有意外,还是客气地道:“韩表姐好!”
韩迢见楚筝虽然嘴里问好,脸上却半欢迎的神色都没有,笑了笑,径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