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客厅。
阿寅已经将慈冰带到,慈冰不像慈决那样孤傲少言,在曲阜时与孔织见比较熟,但尊卑有别,孔织已经位列国公,岂是能够随意对待的,口称“国公大人”,恭敬地请安问礼。
孔织再次问了林子豫与骏儿的详情,又吩咐阿寅去准备马车。说话间,鸥舟已经到了,除了自己披着的黑色水獭皮披风后,手上还搭着一件银鼠皮披风,却是孔织的。见是慈冰与慈决两位,鸥舟略带疑问地看了孔织一眼,在曲阜都见过的,知道是林公子与骏儿身边的侍者。
孔织将慈冰、慈决两人的来意简单对鸥舟讲了,虽不知具体病症如何,但看两人眼底的焦虑就知道情况不如乐观,还是先去瞧瞧两人再做打算。
已是戌时三刻,客栈又在南城,若是不赶紧的话,怕是要赶上宵禁。幸好街上行人稀少,孔织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慈冰等人安置的客栈。
骏儿还好,只是有些烧,迷迷糊糊中见到孔织,还开口唤道:“母亲!”声音中不乏伤心。在他的心中,是略感委屈的,不明白为何母亲和自己分开。
林子豫那里,鸥舟仔细地诊脉,神色很是凝重,看来是有些棘手。孔织心中叹了口气,请慈冷、慈净扶林子豫起身,自己则抱了骏儿在怀里。虽然大仇得报前,不愿意让他们卷进孔家的纠纷,但是眼下状况,安置在外面又怎么能够放心,还是先回府再做打算。于是,一行人又匆匆赶回到孔府。
白玉坊,藏秀阁。
依月坐在梳妆台边,梳妆台上放着半开着的巴掌大的锦缎小盒子,里面是三粒龙眼大的褐色药丸。
如意丸,太医院御制,作用是是壮阳通精。这药是皇室专用的,市面的千金难求,而楚筝一出手就是三粒,不愧堂堂的南安侯世女。
对于每一个青楼男儿来说,如意丸是梦寐以求的,入了这行,都是在挂牌前就要喝红丸的,这样肮脏的身子,又哪里有资格做父亲。即便有三两个侥幸的,遇到恩客赎身纳侍的,千方百计调理的,也很少有人能够受孕,终究是孤老一生。
看着这几粒如意丸,依月却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楚筝已经在东城置办了院子,想要接他过去做外室,几次三番为不能够给他名分而内疚。是啊,世女正夫是尊贵的皇子,又有谁有资格进入侯府为侧,与皇子共妻,即便是没有名分的侍室,也不是依月这个身份能够承受的。侯府规矩森严,即便是世女,也不能够随意妄为。因此,楚筝只好另辟蹊径,打算纳依月为外室。
见过孔织至今,才不过大半个月,依月已经憔悴得不行,望着镜子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真真是我见尤怜。即便楚筝眼中溢满深情又如何,不过是沾了这张脸的光,成为别人的替身。
依月湿润了眼睛,即便是艳名远播,可是作为藏秀阁的幕后老板,谁又能够强迫与他,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也没有喝过让男儿绝精的红丸。痴恋那人多年,为那人的大业化身修罗,整日思虑yīn谋阳谋,双手血腥,视人命为蝼蚁,结果又如何?一句轻飘飘的“嫁吧”就打发了他,与楚家的兵权相比,他这男儿的痴心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