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迷迷糊糊地接过北曜手中的青盐,孔织才看到屋子里还站着无陵。见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发窘,讪讪道:“陵叔叔早!”
“可不早了!”无陵笑着说:“已经快寅时了!虽说咱们大华朝廷是卯时初刻,可是文武百官照例要寅时开始就在宫门外排队等候的。您贵为国公,不必与百官通例,但是太迟终究是不好,过于惹眼。差两刻卯时赶到就好,即显得身份贵重,又不会引起言官的弹劾。”
孔织笑着头应付着,心中却有称赞,看来无陵是用了心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熟知其中缘故。
白玉坊,藏玉阁。
混混噩噩中,依月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随后便是那熊熊大火。那火慢慢燃到他跟前,将他围了起来,他只觉得好热,像是要被焚身一样。突然,大火中伸出一只手来,随后是一个中年女人满脸鲜血的怒脸,不是别人,正是前国公孔莲。
依月感觉如坠冰窖,从心底发寒,只听孔莲怒喝道:“逆子,以子弑母,你还有脸面继续存世吗?”
依月浑身发抖,摇头道:“你不是我母亲,我哪里有什么母亲,我只是生长于烟火之地的伎子,哪里敢奢望称为圣人府邸的公子?”
只见那火中的女子仍是满脸恼怒,眼中却多了几分怜爱,身影在火中慢慢变淡。
依月只觉得心头剧痛,嗓子眼一股腥甜,闭上嘴巴不知说什么,直到那那身影最好淡得要消失不见,才忍不住开口大喊道:“母亲!”
随着这一声喊叫,依月从梦里猛然惊醒。他只觉得脸上冰凉,伸手去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听听外面的梆子声,怕是快寅时了。虽然房外后侍童值夜,但依月懒得唤人,自己起身将床边柜子上的灯亮。随后,拿起柜子上的邸报来。这是昨夜送来的,那人已经回到了京城。
依月闭上眼睛,满心疲惫,原本以为跟着那人多年,即便她心有所属,对自己仍有几分怜爱;没想到,真相如此不堪。自己一向只拿别人当玩偶的,如今才发现自己也难以逃脱玩偶的命运。只是,背负这样的罪责,哪里是谁都能够承受的?难道,她真要逼死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