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但六月的天正是闷热难耐。孔织见眉舟、雅舟两个热津津的样子,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冰盆,见空着,问鸥舟:“怎么没去田管家那里领冰?”
鸥舟有些为难,犹豫一下,眉舟见了,抢着回道:“小姐,章管家太不像话。他说,既然小姐病后用不得冰,神来居的冰份子就免了,还说……”说到这里,见孔织的脸色变得难看,不敢继续下去。
孔织冷声道:“说!”
“还说,‘府里每年制冰那么多花费那么多银子,是给主子们用的,轮不到阿猫阿狗的,不要以为进了个院子就算攀上了高枝儿。’”眉舟低着头,一口气说完,很是不安。
孔织怒极而笑,看了鸥舟一眼:“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了!”
鸥舟递上一个小账本,上面已经记录上两笔收到的帐,一笔是孔织的月银,一笔是四侍的月银。孔织眼睛半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原本该四两的月银,却只给了二两。
“他怎么说的?”孔织问。
“什么也没说!”鸥舟回答。
内管家章氏,楚氏的陪房,妻主是府里负责采买的,女儿是城外田庄的管事,儿子是孔纹的侍室。总之,是孔府的实权人物。
鸥舟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心中很是担忧,她生气的恐怕不只是章氏的挑衅,还有其他缘故。果然,孔织看了看四侍,病后不能用冰的说法定是这两天传出去的了。其实,孔织是不习惯这里把冰放到饮品凉羹的用法。要知道,这时候的冰,都是冬天从河边运来的,放到冰窖里冷藏半年,她怎么敢直接用?因此,就随口胡说了这个理由,不想才三两天功夫,就有人坏了她定的规矩。
“我病后不能用冰的话,是谁说出去的,说给了谁?”孔织问得平静,四侍听着却有些心惊肉跳。
“小姐,是奴儿!”非舟吓得又自称奴了,哆哆嗦嗦地回道:“昨儿鸥舟哥哥让奴儿给三爷那里送心去,奴儿和表哥闲话了几句,没说别的,真的没说别的。”
孔织看了四人一眼,有些失望,都是家生子,竟没个背景简单的人吗?沉默片刻,孔织问鸥舟:“这屋子里最值钱的摆件是什么?谁送的?”
鸥舟显然是熟悉过这里的物件了,看也不看账本,回道:“书桌上的那只花瓶,前朝古物,楚家送的元服礼。”
孔织看了一眼非舟:“取了来!”等非舟取来了,又说:“摔!”
非舟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孔织。
“叫你摔!”孔织大声道,非舟被孔织的样子吓得手一哆嗦,那花瓶就“砰”的掉到地上,摔成一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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