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上的绳索到了尽头,绷紧不动了,紧接着,那绳索颤悠起来,过了半晌,一只大手猛地探出了井面,扣住井沿一块青砖,紧接着一个人猛地蹿了上来,半截身子还在井里,便趴在井口,嘴里汩汩地流出一汪清水.
水井不远处,两个身着曳撒.[,!],头戴圆沿遮阳帽的监生手摇折扇,好奇地看着这井口的一幕.
"年兄,这些人不是司业大人找来灭鼠除蟑螂的么?井里也会有耗子或者蟑螂?"
"啊!贤弟从小生活在城里,自然有所不知,为兄少年时曾寄住在乡下姥姥家,倒是知道一些,这耗子是能潜水的,或者因此,他们才打扫的如此仔细吧."
"年兄真是博学,哎呀!井里居然会有耗子,这……这咱们平时饮的茶……,哎呀,想想都要作呕."
"嗳,眼不见为净嘛.说起来,为兄在国子监已经两年多了,雇人灭鼠除蟑螂的事儿还是头一遭见,祭酒,司业各位大人,对我等学子真是关怀备至啊."
"是啊,是啊!"
那从井口爬出来的人正是毛问智,至于在上边放轱辘的就是叶小天了.毛问智咕噜噜地吐了一地井水,向叶小天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大哥,底下没有."
叶小天眉头一挑,道:"再找!"
他们都换了平民的衣服,百般无奈的乐司业帮他们找了一个借口:灭鼠除蟑螂,清洁国子监.使得他们得以名正言顺地搜查起来.
不远处,蒯鹏拿着一根长长的用三根竹杆续接绑在一起的杆子,抬头看看大杨树上那个足有锅盖大小的老鸹窝,用力向上一捅,鸟窝翻了,几只鸟蛋从树上掉下来,其中一颗鸟蛋正打在他的脑门上,蛋液捅了一脸.
旁边几个监生用很怪异的眼光看着他,蒯鹏抹了把一脸的黏液,拎着竹杆灰溜溜地走开了.
另一处地方,两座高大的房舍,汤显祖和华云飞各自从一间房子的屋脊处冒出头来,遥遥地对望着摇了摇头.很快,他们就下了房子,扛着梯子奔向另一处建筑,爬上爬下,好不繁忙.
……
两个监生正躲在一间房里吃酒,桌上有几道小菜.
这两个监生一个年约三旬左右,颌下三绺微须.另一个却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柳肩柔媚,此刻竟是坐在那个年长的监生腿上的.他挟一口菜给那年长的监生,那年长的监生呷一口酒,渡一个"皮杯儿"给他,如此狎昵,显见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咣啷!"
门开了,叶小天和毛问智出现在外面,两个监生吓呆了,那眉目清秀有些男生女相的小监生坐在学长怀里,愣是忘了分开.那年长的监生双手搂着那小监生的细腰,嘴巴嘟着,正要度一口酒过去,突见门口出现两个人,吓得怔在那里,嘴巴依旧嘟着,酒却从嘴角簌簌地流下来.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
叶小天咳嗽一声,道:"奉乐司业差遣,我们兄弟是来打扫房舍,灭鼠除蟑螂的,只是检查一下,很快就走,不会打扰两位太久的."
叶小天向毛问智一扬下巴,毛问智立即走进去,摸摸被底,拉拉抽屉,翻翻衣柜,放在窗边的花盆儿他也搬起来看了看,伸手一薅,竟然抓住那蓬兰草,连花带土地拽了出来.
毛问智吓了一跳,赶紧把花塞回去,扭头看看那两个监生呆若木鸡,并未注意自己的举动,赶紧佯装无事地走开.毛问智连笔筒都倒过来检查过了,向叶小天摇摇头,叶小天客气地笑道:"打扰了,打扰了,两位请继续."
等毛问智出去,叶小天很体贴地替这两位"旱路英雄"掩上了房门,两个监生依旧搂作一团,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
茅厕里面,蒯鹏鼻孔里塞着纸团,气急败坏地拿竹竿在"金汤"里搅来搅去,一边搅一边咬牙切齿地嘀咕:"老子就不信了,这银子只要还藏在国子监,我就一定能把它翻出来!"
外边忽然响起脚步声,蒯鹏吓了一跳,赶紧把竹竿竖在一边,宽衣解带,做撒尿状.一个监生走进来,站在蒯鹏旁边,一边解手,一边好奇地看着他,蒯鹏扭过头,向那人咧嘴一笑,鼻孔里露出两个白乎乎的纸团.
那监生以为碰到了神经不正常的人,吓得打个哆嗦,差儿尿在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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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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