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易萱时,将士们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其中的怀疑减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敬佩和好感。
然而,当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时,蛇离月目不转睛地注视易萱,那双碧莹莹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幽光。
刚才他的催眠术竟然失败了,在短短两分钟内,易萱竟然就破解了他的催眠术,简直让他无法置信!
这就说明,易萱内心的自我意识非常强烈,坚固的心理防线并非一般人能攻破。若是想再度催眠她,从她口中套出翡翠球的下落,恐怕有较大难度……
弩炮的试验成功后,已经是正午,艳阳高照。
军中的将士们摆出庆贺宴,满桌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众人围着篝火,坐在石质案几边吃肉喝酒,谈天说地,聊得好不痛快。
毒夜焰喝得有些醉,一手拿酒杯,一手拍着白可风的肩膀:
“可风,有了弩炮,等攻城锤和攻城塔再造出来,我们再也不怕腾龙部落了,哈哈哈……”
白可风淡淡笑着,端起酒杯与毒夜焰碰杯:“别这么乐观,龙啸天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蛇离月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白首领请放心,这几件兵器的设计图,我定会藏得严严实实。”
白可风揉揉额角,头疼地说:
“那就好,麻烦你多费心。龙啸天野心太大,想要一统天下。龙族战斗力又强,我们这些兽族根本惹不起。上次战役多亏有离墨帮助,才得以获胜,可是……唉!可惜了离墨,年纪轻轻,竟然为胡小梅殉情……”
说到这里,白可风忍不住红了眼圈:“这件事说起来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派离墨……”
“白首领,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蛇离月打断白可风的话,平静地说,“我没想到我哥会爱上胡小梅,更没想到我哥会自杀,是我没能照顾好我哥。
当时我派人去救胡小梅,可惜救援计划失败。我原以为胡小梅是雌性,龙啸天会对她手下留情,谁知我错了。
龙啸天残暴绝情,胡小梅死后,龙啸天不仅砍下她的头,悬挂在城墙上示众,还将她的身体大卸八块,丢去喂野狼……
我能够想象到我哥当时的心情,但我没有时刻陪在他身边,没能帮他排忧解难,都是我的错……”
蛇离月平静的声音渐渐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易萱在旁边听得揪心,下意识地插嘴道:
“你们都不要伤心了,其实我认为,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离墨主帅虽然去世了,但他死得很值得,死得重于泰山。
因为假如胡小梅没有事先告知我们腾龙部落的作战计划,军中肯定会牺牲成千上万的将士,绝对不止牺牲离墨主帅一个,所以,离墨主帅他生得光荣,死得伟大!”
“生得光荣,死得伟大?”蛇离月喃喃地重复易萱的话,表情好似迷惑,又好似欣慰。
易萱猛头,绞尽脑汁地安慰妖孽美男:
“离月主帅,你别难过。你大概不知道吧,在我的家乡有一首非常着名的诗歌,叫做《有的人》,就是为了纪念某位逝世的主帅写的!”
说完,易萱在心里囧了一下。
其实这首诗歌,是臧克家纪念鲁迅先生逝世13周年写的,不过现在为安慰美男,她只好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了!
“是吗,那你还记得诗歌的内容吗?”明媚的阳光下,蛇离月一袭红袍,那双狭长碧绿的勾魂眼眸,定定地看着易萱,眸中波光流转,扑朔迷离。
“当然记得!”易萱清清嗓子,酝酿一番,然后饱含深情地背诵起来——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给人民作牛马的,
人民永远记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
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活的人,
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好容易背完这首《有的人》,易萱已经是浑身冷汗涔涔,话说她的中学课本丢了很久了,这首诗也不知道背错没有?
不过大意应该没错吧,希望能够安慰到这位妖孽美男,也不枉费她在此时此地背这样一首诗……
天雷滚滚啊!易萱满头黑线,甚至有些后悔背诵这首诗了。
作者大大,你存心玩我是不是?哪儿有穿越女主背诵《有的人》的?好吧,我很可能不是女主,是炮灰女配,可是……还是越想越雷人啊!
然而,正当易萱腹诽时,蛇离月却大为感动,桃花眼里泛起晶莹的水雾,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谢谢你,”蛇离月凑近易萱,用他的鼻尖轻轻磨蹭她的鼻尖,“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诗。”
易萱脸一红,连忙往后躲了一下,讪笑道:“真的吗?”
蛇离月浅浅一笑,突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令她整个人防不胜防地撞上他灼热结实的xiōng膛。
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将她纤弱的身子一提,轻轻巧巧抱到他大/腿上。
“真的。”他娇艳的薄唇弯出优美的弧线,说话时,清淡的酒香混合着灼热气息拂上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全身僵硬,心跳瞬间乱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妖媚容颜。
“萱萱,你喜欢我吗?”
蛇离月笑意盈盈,深邃的瞳眸仿若一汪碧绿漩涡,又仿若碧莹莹的宝石,闪烁着魅/惑妖冶的光芒,仿佛要将人的心魂吸入其中。
易萱木讷答道:“喜欢。”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尤其是章小鱼,心口好像被千钧巨石狠狠砸下,痛得他难以呼吸。
见催眠术生效,蛇离月顿时笑靥如花:“来,帮我斟酒。”左手搂着易萱的纤腰,右手端起酒杯,微抬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跟萱萱一样,直到现在还能背出这首《有的人》的?哈哈哈,作者精分恶趣味,锅盖跑,嘻嘻……
☆、居家好男人
易萱依言拿起酒壶,为蛇离月斟满一杯酒。
蛇离月仰头,喝了一口杯中酒,笑道:“你最喜欢的雄性是谁?”
易萱呆呆道:“江旭尧。”
众人都是一愣,而白可风微微蹙眉。
蛇离月诱哄道:“江旭尧是否和你同/房过?”
易萱麻木地说:“没有。”
“那江旭尧现在在哪个部落?”
“在S省。”
听到这话,连蛇离月也皱眉了;“你原本属于哪个部落?”
“我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我是S省人。”
“你为什么喜欢江旭尧?”
易萱目光呆滞:“地震那天我的脚扭伤了,其他人都忙着逃命,只有江旭尧来救我,扶着我下楼。”
“是你偷了翡翠球吗?”
“不是。”
“翡翠球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蛇离月眸色一深,扣住易萱的下颚,精致如画的容颜越来越逼近她。
她只觉得唇上传来冰冷柔软的触感,浑身好像被抽去精魂一般,绵软无力。
“啪——”
白玉瓷酒杯掉落在地,碎片裂散飞溅。
在场所有人,包括白可风和章小鱼在内,全都是一脸无法置信的震惊表情。
易萱乖巧地张开樱桃小口,任由蛇离月将酒水喂入,下意识地吞咽下喉。
梨花酒并不浓烈,入喉清凉舒适。眨眼间,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在易萱的唇齿间尖弥漫开来,回味着馥郁的甜香,沁人心脾。
见易萱半梦半醒的娇慵模样,章小鱼耀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刺痛。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果然是可风指使蛇主帅给萱萱催眠……
蛇离月的舌霸道地在易萱口中攻城掠池,她不知所措地被动承受着,到最后,竟主动与他唇舌交缠,缠绵嬉戏。
悠长热烈的吻结束后,她面若桃花,眸光迷离,在蛇离月怀中轻轻喘息。
蛇离月以食指指腹缓慢摩挲她嫣红的唇瓣,勾唇一笑,再一次问道:“乖,告诉我,翡翠球在哪儿?”
她神色迷惘:“我不知道。”
蛇离月凝思片刻,薄唇微扬:“你喜欢章小鱼吗?”
“喜欢。”
“除了江旭尧和章小鱼以外,你最想跟谁同/房?”
易萱望着蛇离月的碧色瞳眸,目光呆滞:“白可风。”
“为什么想跟白首领同/房?”
“因为他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而且他是首领,假如能讨好他,我就不用再受刑了。”
蛇离月楞了一下,很快就笑了,柔声道:“你很困了,快睡吧!”
易萱神思恍惚,眼皮渐渐沉重,越来越沉重……不出两分钟,她就昏睡在蛇离月怀里,小脸埋进他的xiōng膛。
蛇离月抱着易萱,抬头看向白可风,眼神错综复杂:“白首领,我已经尽力,估计问不出什么了。”
白可风还震惊于易萱说想跟他同/房的那句话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确定易萱说的都是真话?”
蛇离月想了想,桃花眼微眯:“□不离十,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要继续观察她。”
易萱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金黄的阳光透过雕花轩窗,幽幽洒落满屋。眼前是白可风俊美的容颜,他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他眼神犀利,仿佛要将她的心思洞穿,但神色间又不像生气,表情淡然,犹如远山青黛,烟笼雾绕,让人捉摸不透。
首领就是不一样啊,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是气场全开……
易萱硬着头皮从床上坐起来,干笑两声:“白首领,我怎么会在床上?我记得刚才还在练武场啊?”
她最后的印象,就是蛇离月把她抱到他大/腿上,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居然一儿也不记得!
白可风微微一笑,笑容如皎月清风,温润柔和:“你喝醉了,蛇主帅就把你抱回来了。”
易萱愕然地瞪大双眼:“我喝了酒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从来不喝酒的啊?”
蛇离月轻摇檀香扇,从案几边走过来,笑道:“你不仅喝了酒,还发酒疯强吻我,所有将士都看到了,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我强吻你?”易萱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宝贝,”蛇离月笑得千娇百媚,凑到易萱耳边暧/昧吹气,“吃过就想不认账吗?你休想赖账,我要做你的雄性。”
易萱吓得不轻,连连往后躲:“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强吻你?就算要强吻,我也是强吻小鱼啊!”
蛇离月弯唇浅笑,如画的娇媚容颜半掩在檀香扇之后,宁静的屋子里,他磁性醇柔的声线不紧不慢地响起:“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易萱不由尼加拉瓜瀑布汗,抬眼看向案几边的章小鱼,忐忑不安地问道:“小鱼,我真的……真的吻了蛇主帅吗?”
章小鱼正在削苹果,闻言抬头,苦笑道:“真的。”
易萱心里一紧,急忙跳下床,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赤脚奔至章小鱼面前,急匆匆地解释:“对不起啊,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我刚才喝过酒了……”
章小鱼用小刀将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放进桌上的盘里,黯然神伤地说:“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易萱一看章小鱼的神情,就知道情形不妙,正想继续解释,冷不丁被蛇离月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蛇离月拿起她的草鞋,笑着替她穿上。他灼热的大掌握着她小巧的脚丫,指腹在她脚心轻轻摩挲,像是挑/逗,又像是某种暧/昧的暗示。
她觉得脚心痒痒的,想将脚从他手中挣脱,却被他紧紧攥住。
“不要赤脚踩在地上,”蛇离月轻笑,替她绑上草鞋的绳带,“地上很凉。”
她尴尬不已,脸刷地一下红了:“蛇主帅……”
蛇离月唇角微微扬起:“叫我离月。”
“离月,谢谢你,我自己穿就行了。”一边说,她一边急急忙忙地弯腰,想要自己穿鞋。
蛇离月抬手制止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戏谑意味:“让我做你的雄性,如何?”
她的小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别……别开玩笑了……”
话音刚落,就听章小鱼说道:“萱萱,你就答应吧,离月他……”
说到此,章小鱼心如刀割,话语也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在易萱震惊的目光中,章小鱼才接着往下说,声音苦涩:
“离月不但长得美,而且是我们军营中叱咤风云的主帅。以前许多雌性想嫁给他,他都没答应,今天他看中你,其实是你的福气。”
易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眼瞪得大如铜铃,嘴巴张得简直可以塞进一个**蛋。
这时,蛇离月替易萱穿好两只鞋,起身看着她笑。
“你看,小鱼都同意了,你不必再担心什么。”蛇离月那双狭长的碧眸里,溢满浓浓的笑意,娇媚得不可方物。
易萱的脑海里空白了几秒钟,等回过神来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她大概是喝醉后说了某些不该说的话,甚至说出她的初/夜是献给毒夜焰了,所以章小鱼生气了,打算甩掉她,然后跟白可风在一起!
“小鱼,你不要生气啊,”易萱又急又怕,三两步冲过去,抱住章小鱼的一只胳膊,“我真的不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了,可能都是些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没有生气。”章小鱼放下小刀,看着盘子里切好的苹果块,嘴角边牵起一抹苦笑。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喜欢白首领,是不是啊?”易萱越说越伤心,声音中也带上哭腔。
章小鱼哭笑不得:“我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全天下每个雌性都有很多雄性,你不可能只有我这一个雄性,你懂吗?我根本不喜欢可风,你不要瞎想,我和可风只是好朋友,是兄弟……”
章小鱼当然不希望蛇离月成为易萱的雄性伴侣,可今天上午在练武场时,白可风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现在易萱才三个雄性,离十个雄性还差得远。
易萱身份特殊,目前仍旧属于偷窃翡翠球的嫌疑犯。因此,她的雄性越优秀,她的人身安全也就越有保障,可以尽量避免被再次用刑。
蛇离月是军中主帅,手握大部分兵权,假如他真的成为易萱的雄性,对她肯定有益无害……
思前想后,为了易萱的人身安全,章小鱼也只能劝说她接受蛇离月。
“你骗我,我不信,”易萱眼眶发红,哽咽着说,“为什么我要有很多雄性?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想把我推给离月……”
“我没骗你,”章小鱼拿起湿毛巾擦干净手,无奈地继续解释,“每个部落的规矩都是这样的,为了让更多雄性脱离单身,一个雌性必须拥有多个雄性。”
“小鱼说的都是真的,”白可风叹息一声,看向易萱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小鱼,我只喜欢雌性。”
“是吗?”听到白可风的话,易萱登时双眼发亮,“你真的不喜欢小鱼?”
白可风啼笑皆非:“是,我对他一儿也没有兴趣,你放一万个心吧!”
易萱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白可风好半天,最后终于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白首领,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成人之美,啊哈哈哈……”
章小鱼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递给易萱,笑道:“吃苹果吧,不过别吃太多,等下就要吃晚饭了。”
易萱接过叉子,咬了一口苹果,说:“怎么没看到夜焰呢?他到哪儿去了?”
白可风微笑说:“夜焰在厨房里做饭呢,这周轮到他做饭。”
易萱楞了楞,脑补了一下毒夜焰围着围裙做饭的样子,立刻噗哧一声笑出来:“他也会做饭吗?看起来不像耶!”
蛇离月笑眯眯地说:“怎么不像了?我们部落每个雄性都会做饭,不会做饭的雄性,是没有雌性要的。”
啊啊啊,居家好男人啊!易萱登时双眼冒红心:“真的吗?每个雄性都会做饭,你也会吗?”
蛇离月懒洋洋地摇动檀香扇,笑意盈盈:“我当然会做饭了,嫁给我吧,我一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易萱嘴角抽了抽,其实她很想收了蛇离月这只妖孽美男啦,但是人家刚一开口,她就答应,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
总得先从朋友做起吧,然后谈恋爱,最后才是谈婚论嫁……好吧,其实易萱骨子里还是很保守滴,更别说现在她还有个章小鱼!
于是乎,她讪讪道:“离月,谢谢你这么抬举我,但我已经有小鱼了,不想这么快就找第二个雄性……”
就算要嫁你,也得等你疯狂地来追求我啊,肿么能一口答应你呢,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哼!
易萱此言一出,白可风和蛇离月都是一愣,而章小鱼更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如果蛇离月不娶易萱,那她今后的人身安全就没有更好的保障;喜的是,易萱竟会为了自己,拒绝蛇离月的提亲!
“萱萱,其实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章小鱼心绪复杂地开口,“离月很适合你……”
作者有话要说:唉唉唉,小鱼啊,乃真是忍辱负重啊,忒不容易了!